繪本之父松居直:怎麼讓孩子喜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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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月,兔姐陸續在「火火兔」(alilo2013)微信公眾平台給各位家長推薦了很多繪本書籍,也有很多家長拿到了兔姐送出的繪本。
兔姐以為孩子們肯定都高興壞了,結果粉絲群里的媽媽們卻說:「我家孩子拿到書會撕咬,有些書的內容也吸引不了他們,怎麼辦?」
那到底怎樣讓孩子喜歡書呢?今天,我們來聽聽「日本繪本之父」松居直怎麼說。
01
讓孩子喜歡書——靠耳朵
實際上,這是泰國曼谷的奇拉侖昆大學邀我(代指:松居直)講課時的題目。
那時,大學方面給我提了個問題,這個問題是:怎樣,使兒童喜歡書——是靠文字呢?還是靠畫?
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靠耳朵。
我認為,在兒童讀書方面,用耳朵聽語言的體驗是最重要的。
關於這一點,只要想一想我們是怎樣將語言變成自身的東西,是怎樣掌握語言的,就可以明白了。
在考慮兒童讀書問題時,我們要認識到兒童在嬰幼兒期有沒有豐富的用耳朵聽語言的體驗是非常重要的。
在學會讀文字之前,沒有豐富的用耳朵聽本國語言的體驗是不行的。
如果這方面的體驗貧乏,將對孩子日後的學習能力、讀書能力、思考力和集中力有很大的影響。
我認為,語言不是知識,語言是一種與人的身心有更深切關係的東西。
而且,語言這東西是眼睛所看不見的。
用看不見的語言,創造出眼睛看得見的世界,我認為這種體驗即是讀書。
02
講故事 給孩子帶來的獨特體驗
親自給孩子講故事,這種體驗對今天的孩子來說特別重要。
在這影視時代,最重要的是孩子身邊的人跟他們說話,或是給他們讀書。
不是讓孩子自己讀書,而是大人讀書給孩子聽。
有了這種用耳聽語言的體驗,而後孩子又學會讀文字,並通過文字進入語言的世界,體會其中的樂趣。
孩子們現在在日常生活中從電視上聽到的語言能叫做語言嗎?是聲音,從電視上聽聲音,看圖像。
我認為,實際上,從生理學的角度來看,電視上聽到的語言不能算是語言,恐怕只能算是聲響。
我在大學裡給學生們講課,我常問他們對小時候看過的電視的記憶。
舉例來說,講一部叫(班比)的迪斯尼電影,那是一部動畫片。
當我問起他們記得什麼時,他們說,記得的是場面,是景物,是畫面。
而對班比和父親之間有什麼對話,說了些什麼,卻毫無印象。
雖然他們知道故事的梗概,但是其中特別重要的語言,卻沒有在這些大學生心中留下印象。
我認為,看電視,看錄相,不是語言體驗。
為什麼呢?因為電視機是機械,而人的嗓音中是包含著感情的,說話人、講故事人的感情。
人與人講話是語言的基本關係,基本體驗。
常給兩三歲的幼兒讀圖畫書,他們會把整本書記下來,那種記法,是把文章一字不差地記下來。
我身邊也有這樣的孩子,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在大人看來,孩子把文章一字不差地記住是令人驚奇的,其實,這種能力是兩歲到五歲的孩子特有的。
現在,日本有個非常有名的年輕女詩人,名叫俵萬智。
她24歲時出了詩集,非常暢銷,當時好像賣了40萬冊。
而讀了她的詩集,確實能感到她語言能力的非凡。
我非常想知道她的語言能力是怎樣形成的。
後來,我讀了她寫的隨筆,隨筆中描述了她兩歲時聽圖畫書的體驗。
俵萬智每天都讓媽媽給她讀圖畫書,幾乎是反覆讀同一本民間故事的圖畫書,大約聽了幾百遍。
三歲時的某一天,俵萬智雖然不識字,卻看著畫兒把整本書的文章都說下來了。
媽媽很驚奇,因為她看著圖,一字不差地把整本書都複述下來了。
對此我卻毫不感到奇怪。
一字不差地複述故事,正是那個年齡的孩子的特點。
到了五六歲就做不到這點了,做不到一字不差。
這是大人們幾乎忘掉的兒童所具有的能力。
2-5歲的孩子具有把語言完全變成自己東西的能力,這不是記憶,不是普普通通的記憶,這是一種更驚人的能力,我認為只能把這叫做「吃語言」。
孩子們是在吃語言,若是這語言使他們感到快樂、有趣,他們就把它吃下去,變成自身的東西。
因此,孩子們上學以前,我們大人應使他們有用耳朵聽真正優美語言的體驗。
實際上,早在2000年以前,古代以色列的詩人就有過「吃語言」的詩句。
當我讀到那首詩的時候,大為震驚,原來古代的人就認識到這一點了啊。
然而,儘管孩子們身上有這種語言的力量,遺憾的是,我們卻忽略了這一點。
雖然孩子不識字,卻具有很強的用耳朵接受語言的能力,這裡孕育著讀書的萌芽。
書是語言的世界,讀書是進入語言世界。
認字只是單純的技術,雖然是非常重要的技術,但是,如果沒有使用這種技術進入語言世界的能力,就讀不了書。
我們往往以為,只要教會孩子識字,他們便會自然地學會讀書,這是一個必須重新加以認識的重要問題。
03
語言是有感情和溫度的
語言這東西是會留在心中的。
父母讀書給孩子聽,在孩子享受讀書樂趣的時候,講故事的人是會和語言的樂趣、故事的樂趣一起留在孩子心中的。
大家也許都很忙,但是,我希望大家要念書給孩子聽。
我和大家一樣忙,現在更忙。
不過,我年輕的時候,再忙也要找時間讀書給孩子聽,在他們1—10歲期間,十多年中,我常念書給他們聽,雖然做不到每天都念,但是一個星期中總要念上兩三次。
現在,我的孩子們都已是四十幾歲的人了,而我當年念過的話語留在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們心中。
我認為這是最可信賴的紐帶,它們和快樂的記憶一起留在心中。
我不喜歡說教,也不記得給孩子們念了多少本書,但是現在想起來,我想對孩子們說的話,實際上全都通過念書傳達給他們了。
作為一個人,一個成人,一個父親,我要告訴給孩子們的話,在那些書里應有盡有。
我想,進入影視時代後,更要念書給孩子聽,出版社要不斷地對讀者講這一點。
在家裡,父親給孩子讀書,母親給孩子讀書,這是父母和孩子一起度過的快樂的時刻,哪怕只是5分鐘、10分鐘。
對孩子來說,和父母在一起是最幸福的。
父母給自己讀自己最喜歡的書,那些話給自己帶來了喜悅,這難道不是最幸福的體驗嗎?因此,儘管大家很忙,但我希望做父母的能念書給孩子聽,哪怕時間很短也好。
曾在書中看到過19世紀義大利教育家的一句話,一句非常精彩的話,他說:「光愛孩子是不夠的,還必須使他們感受到愛。
」
我們無疑是愛孩子的,但是這種愛孩於是不是感受到了,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我覺得,讀書給孩子聽,是能夠使孩子感受到愛的一種方式。
04
認字不代表會讀書
剛才我講過,能認字並不等於就能讀書,關於這一點,有非常有力的統計上的證明。
日本人的識字率是99%,被認為是世界上最高的,聯合國教科文的統計也接近這個數字。
但是,儘管日本人幾乎個個識字,但日本成人的讀書率只有50%,讀報紙和雜誌不包括在內。
讀書率在降低,而且最近兒童的讀書率也在降低。
高中生、初中生都在降低。
讀書時間也大幅度減少。
圖書館建起了很多,這50年間,農村、城鎮里都有了圖書館,然而讀書率卻降低了。
這是什麼原因呢?這種現象人稱「疏遠書」、「疏遠活字」,但我認為這既不是什麼「疏遠書」、也不是什麼「疏遠活字」,而是「疏遠語言」。
確實,電視播放使語言的量增加了,兒童的語彙豐富了,可是,那和讀書沒有什麼關係,孩子僅僅是知道了一些詞彙,卻不知道語言的生動的力量,不知道語言的奇妙,不知道語言所產生的喜悅。
我認為能夠識字是非常重要的,但是,與此同時,在學會識字的時候,我懇切地希望孩子們對語言所具有的力量能有豐富的體驗。
然而,大人們卻總想早早地教孩子識字,好讓孩子自己讀書。
但是,請大家想一想,孩子自己讀書和大人讀給他們聽,哪一種更輕鬆愉快呢?當然是聽大人讀書比自己讀更輕鬆愉快。
大人想讓孩子早早地讀書,培養起讀書能力,卻不想一想,這對孩子果真是快樂的嗎?
給孩子讀書,可以引起孩子對語言的興趣、使他們變得喜歡語言,讓他們體會語言的樂趣,這時候,孩子自然會對語言發生興趣,想學識字,我自己的體會就是這樣。
我從未教過孩子寫字,但是幾個孩子在入學前後幾乎都自己學會了識字。
為什麼呢?因為孩子們自己想讀,想了解那令人愉快的書的世界。
孩子們知道文字的作用,知道文字和語言是什麼關係,因為他們通過親身體驗了解到文字是進入語言世界的鑰匙。
重複地說,我並不是指責電視,電視為我們提供了很多信息、知識,並提供了豐富多彩的娛樂。
但是,僅僅這些,對孩子的成長還是不夠的。
日本的孩子們,從目前的教育狀況來看,頭腦中知識和信息塞得滿滿的,但是卻沒有運用這些知識和信息的能力,不能創造性地運用知識和信息。
運用知識和信息的能力是重要的,這就是創造力、思考力、集中力。
我認為今後的教育從這種意義上講非常難。
這也涉及到我們出圖畫書的工作。
即使我們出了好的圖畫書,如果家長、保育工作者、老師不讀給孩子聽,也發揮不了真正的作用。
有位德國人在書中寫過,一個5歲的女孩,她的媽媽經常給她念書、講故事。
有一次,電視上播放講故事節目,一個非常專業的阿姨在電視上講故事,在大人看來這是個非常好的節目。
那個5歲的女孩一開始很感興趣地看節目,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去找媽媽,讓媽媽給她講故事。
媽媽問:「電視上的阿姨不是講得挺好,挺有意思嗎?」於是孩子回答說:「可是,電視上的阿姨不能抱著我。
」
這就是孩子的心情。
把孩子抱在膝上讀書給他們聽時,我們的心情能傳達給孩子,孩子的心情也能傳達給我們。
從這種意義上講,我認為,在家庭中最重要、最寶貴的,是夫婦之間、親子之間豐富的語言交流。
語言是一個家庭最寶貴的財富。
松居直:聯合國教科文亞洲文化中心評議員、中日兒童文學美術交流中心副會長。
節選自作者所著《我的圖畫書論》中文譯本,略有刪節。
繪本之父松居直:怎麼讓孩子喜歡書?
很多爸爸媽媽們都苦惱於如何讓孩子喜歡讀書,「日本繪本之父」松居直人為語言是培養孩子閱讀興趣的最好方法,也就是我們一直提倡的親子閱讀。父母親自給孩子講故事,能給孩子帶來的獨特體驗。因為語言是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