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不僅有熊孩子,更不缺「熊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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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我們都對我們的孩子灌輸著要「尊老愛幼」的思想。

但有不少時候,偏偏會有那麼一些老人,是不值得我們尊敬的;

最近,媒體上看到的,身邊發生的,一些人一些事,都讓我不得不思考這個問題。

我向來不以最壞的惡意去揣度世人。

所以,儘管在如今這個時代,時常會聽到「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的對於五六十年代出生、既而在六七十年代里,「飛揚跋扈」過的那批紅孩兒的論調;

儘管身邊也時常見那些「為老不尊」「倚老賣老」所謂不知自重自愛的長者……

但我依舊相信:

這個世上大多數的老人,依舊有著漫長歲月洗禮後的光芒與鉛華,

有著無數時光沉澱後的白髮鶴然與和藹寬闊。

無論相識不相識,我都發自心底地願意:

在他或她小心翼翼過馬路的時候,扶上一把;

在行駛的公交車上,顫巍巍地尋找座位的時候,讓出我的座位;

甚至,在十字路口一時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時候,哪怕費盡心力地送他回家……

但是,確確實實,在這個世上,不容我們忽視地,存在著那麼一些甚至是很多老人,他們所做的那些破事兒,透射著他們無比惡劣的本心,讓人幾乎找不到尊重他們的理由。

且不說,在這個夏天的社會新聞里,時常出現的那種在公交車上猥褻女乘客的猥瑣老漢;

且不說,前些年時常蹦出來來一次訛人,最終導致這個社會「扶不扶」都成了問題的訛人老太。

只說眼前。

就在昨天,帶孩子們去上課。

孩子們在上課,教室是開放式的,有供家長們坐等、休息的沙發、長椅。

我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看書。

旁邊是一個三人沙發。

一個頭髮灰白的老太,就直接躺在了三人沙發上,還脫了鞋子。

封閉的大廳,開著空調,那氣味,實在「銷魂」。

沒有人提醒她。

但不用看也知道,旁邊等孩子的其他那些年輕的家長們,定然用嫌棄的目光看過她。

同樣也是在昨天,帶孩子們在德化新街吃自動火鍋。

突然間,有人吵架。

循聲望去,是一打扮還算時髦的老女人。

之所以,稱她為老女人,是因為儘管她顯然是有些「貴婦」式的穿著,甚至還塗了口紅,但仍掩不住她那溝壑縱橫的臉;更何況,她身邊還坐著一個女子,看上去二十多歲。

老女人在那裡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這事兒到底準備怎麼解決?怎麼就沒人理我了?準備就這了?

店家男主人沖了上去,吼:你還想咋著?你剛才一說,我媳婦立馬就道歉了,而且當場就退還了你的餐費。

你又在這裡坐半天了,不吃,占住位也不走,在這裡嘮嘮叨叨埋怨大半天了,我們吭一聲了沒有?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還想咋著?

經男主人一吼,我們才知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的「剛才」,他們之間就已經有過「交鋒」。

老女人被店家吼,嗓門兒立馬就上來了,反覆強調「她在湯里發現了不明飛行物」這個事實。

她這一咋呼,得,旁邊我們這七八個「吃貨」,估計不止我一個感到噁心了吧?

人家道過歉了,錢也退給你了,是啊,你還想咋著?訛上了?

犯得著如此噁心旁邊這麼多吃貨們嗎?

再就是,上周末看的《等著我》。

節目中,有一對八十多歲的教授夫婦,上節目來尋找他們離家出走了二十多年的兒子。

他們的兒子二十來歲的時候,離家出走了。

八十多歲的老母親,聲淚俱下。

八十多歲的老父親,面無表情。

老母親講述著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在二十來歲時選擇了離開了這個家:

原來,是老父親的管教帶著份封建帝制式的。

老父親唯一一次開口便是說,他之所以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是事出有因的。

是因為在他自己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便是個十分強勢的人,對他是非打即罵。

以他的話說:原本他只是一個農村娃,就是因為自己母親的這種「鐵腕手段」,才使他烏雞變成了鳳凰,最終成了大學教授。

所以,他說:他覺得他母親的那一套,是很管用的。

老母親繼續講,講他們夫妻兩個對兒子的種種「疼愛」與「關照有加」。

講兒子十多歲青春期當中,對他們這種管教方式的不理解與抵抗;講老子出於一片好心私自改掉了兒子的大學志願,兒子眼神里透出的那種「視如仇敵」般的仇恨。

所有的講述,完完全全,聽不出太多的畫外音。

單聽老父母的講述,兒子就是一個不知好歹,把父母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不孝子。

尋親委託人,找到了他們日思夜想的兒子。

但採訪畫面里,兒子連鏡頭都不願意面對。

只能聽到經過處理了的聲音。

兒子說:我在他的統治下,能活二十多年,簡直是個奇蹟。

我選擇離家出走,離開那開家,離開了二十多年,我如今好不容易活明白了。

我絕對不會再回那個家,再去面對他了。

兒子口口聲聲的「他」,無疑是指當年「指點江山」,而今「垂垂老矣」的父親。

在兒子的講述里,我們才看到了這對老父親老母親的另一張面孔。

絕對的封建家長制。

口口聲聲的「我是你老子,你就得無條件地服從我,聽我的」。

打、罵,是家常便飯。

一言堂,更是這個家的原生態。

父親霸道,母親無條件無原則地站在父親身後。

一致對外!

幼年、少年時期的無條件服從。

進入大學後,依舊第一時間改了兒子的志願,讓兒子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大學裡,讀兒子不喜歡而老子中意的專業。

然後,插手兒子幾乎所有的校園活動,像無處不在的盯梢。

然後,收了兒子準備勤工儉學用的自行車,且理直氣壯地告訴兒子「我把我的自行車推回來了」。

再然後,便是直接出面把甚至萌芽狀態都沒有的一份「愛情」扼殺,導致那女孩像看怪物似的看這個兒子……

終於,兒子大學畢業當年,直接選擇了逃離。

這一走,二十多年,無半點音信。

當電視台好不容易尋找到這個兒子,兒子連鏡頭都不願意面對。

在那扇「希望之門」緩緩打開的時候,在兩個八十多歲的老夫老妻相扶相攜著望眼欲穿地盯著這扇「希望之門」的時候,兒子,依舊沒有出現。

落寞。

可憐。

讓旁觀者唏噓。

餘下的,還有什麼呢?

還能有些什麼呢?

父不慈,子不孝。

有句話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其實不然。

不幸的家庭也多是相似的,最原初的不幸其實皆是:

父不慈,子不孝。

這「不慈」,並不單單指「不慈祥」。

畢竟,在中國這樣的受了幾千年封建文化薰陶的國度里,想要父親「慈祥」,基本上等同於一個笑話。

更多的時候,母親更是「慈祥」的化身。

父親角色的「慈祥」,更多是指內心的祥和、寬闊,在對待子女方面,除了「嚴父」,同樣也具備「戀子如何不丈夫」豪氣與煙火氣。

一味的「嚴父」,也無可厚非。

但要做一個「嚴父」,首先是這個父親自身是要「嚴於律己」的。

只有對自己有嚴格的管束,對自己的嚴格的要求,才有資格對子女嚴格。

否則,這種對自己的嚴格要求,無疑是一種無理取鬧的苛刻。

《等著我》里的那個老教授,我想,是會做到「嚴於律己」的。

畢竟,老教授嘛。

雖然咱跟他不熟,但應該能想像得到。

但是,一味的「嚴父」至少是不應該不把孩子當成一個人看的,

不應該不把孩子當成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而只是把孩子當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物一般,

像養了一條狗,絲毫不考慮孩子的天份與個性,

隨自己的意願,想怎麼馴就怎麼馴。

當一個父親無論出於什麼心理,當他把孩子像狗一樣對待的時候,

回饋在這個父親身上的,又會是什麼心理與目光呢?

狗尚知道趨利避害,誰對它好,它往誰懷裡鑽呢?

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樣的嚴父的心中,缺少的便是一份「寬闊」,一份容人之量。

對孩子,要麼是出於一份「怒其不爭」的高要求之心,而變本加厲地嚴加管教。

要麼,就有可能像《等著我》里的兒子所說的那樣,出於一個變態的報復心。

父親,這個角色,在不少人的眼中,並不是那麼偉岸。

很多時候,我們常說:我們的父親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的,既然是普通人。

很多時候,他同樣也會有著普通人的那種「報復心」。

特別是在這個尋常見的,與「婆媳大戰」相呼應、對等的「父子大戰」之中,有些最原始的人性,絕對是值得懷疑的。

特別是當這個父親再是心胸狹小之輩的時候。

如果攤上這樣的一位父親,已經夠孩子不幸的了。

往往,更不幸的是,這樣的一位作風極端的父親身邊,站著的,

更多是一個或懦弱或無絲毫主見的母親。

一味地,只會站在自己的丈夫身邊,為他助威,為他搖旗吶喊。

當孩子被父親打得鬼哭狼嚎的時候,當孩子需要一份來自慈母的庇護,哪怕是安慰與關心的時候,孩子聽到的,卻是: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讓他不聽話,打死他個王八孫……」

夫妻二人,一唱一合,一致對外。

沒有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一個棒打,一個紅甜棗。

而是一味的黑臉夾擊。

什麼樣的孩子,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

長大後,才會不「變態」?!

中國幾千年文化的沉澱與薰陶,讓我們第一時間會想到:

無論父母有再多的過錯,他們都是為了孩子好。

基於這一點,我們也不能怪父母。

法律也規定:無論父母再混帳,就算父母當中的一個,像《百姓調解》里時常出現的那樣:

年輕時浪啊浪地,拋夫(婦)棄子地出去浪了小半生,等孩子好不容易長大,等那樣的父母再也浪不動,爬了回來,做兒女的,同樣需要擔當起「贍養」的義務。

是的,是義務。

這義務,與他養沒有養你無關。

與他在幼年的成長里,給了你多少興許今生都無法抹去的陰影無關。

甚至,與道德無關。

只一條:贍養老人,尊重老人,是你的「義務」!

所有的「遊戲規則」已明明白白地告訴你:

這個世界只有「熊孩子」,沒有「熊家長」!

如此,父對子,無論如何,即便是打死,在某些人看來,也是「恨鐵不成鋼」地出於責任心。

中國有《未成年保護法》,但這法,做不到像西方社會那樣:

如果敢對孩子動粗,隨時都會有人出來,剝奪你的撫養權。

家長對孩子,盡沒盡到真正的撫養、教育義務,沒有人真正去管;

孩子小,自然也不會、更想不到狀告自己的父母。

民不告,官不究。

但孩子對家長,盡沒盡到贍養義務,卻有幾千年的封建家長式禮制、忠孝大義,以及法律隨時來為老人保駕護航。

如果你不贍養,父母隨時都可以翻臉,把你告上法庭,或是一番大仁大義模樣地「保留訴諸於法律」的權力的。

《等著我》的那扇「希望之門」緩緩開啟的時候,作為觀眾,我不希望那個兒子出現。

有些人,無論他是什麼樣的角色,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他曾經犯下的那些「錯」,必須有一個交代,必須要為之付出代價的。

我們都可憐那白髮蒼蒼的老者,可又有誰想過:

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兒子」們,那自己的幼年時期、青少年時期,在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曾經最信任、最依賴、最愛的那兩個人那裡,「獲得」的心靈上的那道道傷疤,他們需要成長多久,才能夠癒合?

興許,有一些裂痕,伴隨他們一生,都無法復原。

就算後來,他們衣冠楚楚行走在這人世間,成了芸芸眾生里極其普通的一位,

在他們為了生存,對外人,對這個世界強顏歡笑的時候,又有誰知道,

那顆被他們深藏深埋的心靈上,還有多少傷?

有句話說:我們都是有病的人。

只是,父母作為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作為唯一的能夠伴隨孩子大半生成長時光的「老師」。

當我們成了「有病的人」的時候,這個「病」有多少病根拜自己的親生父母所賜?

有人說:這個社會是個大染缸,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接觸了「病態的人」,被傳染了。

我們不否認我們生長的這個世界,對於我們的深刻影響。

但我們憑什麼又自覺不自覺地忽略,在我們真正踏入這個社會之前、童年及少年時期的那十多年,在我們生命的最初,我們最早接觸的小社會——家庭,對我們生命底色的最刻骨銘心的影響呢?

你從來處來,帶著的那顆心,才是生命的初心。

初心是暖的,你才會對這個世界暖心以待。

初心是冷的,我們又怎能奢求他能暖心對待這個世界?

初心是千瘡百孔的,這個「離家出走」的兒子,又要經歷怎樣的自我舔舐,對這顆心進行怎樣的修修補補,不至於讓它變質,而儘量復原成一顆正常的「人心」?

那些修補初心時所帶來的蝕骨剝心般的痛,為人父母者,在你們的兒女們「報喜不報憂」的刻意掩飾下,你們怎能知曉?

最愛我的人,傷我最深。

此言,在很多時候,並非枉語。

所以,為人父母者,當你言之鑿鑿、大義凜然地對孩子付出你所謂的「愛」時,

請儘量,小心翼翼一些。

有些愛,並沒有你自以為是的那麼高尚,那么正道,那麼冠冕堂皇。

因為,你同樣,僅僅只是個普通人,有私慾,有報復心。

如若泥沙俱下,還不自知,還一味地只是義正詞嚴「都是為你好」。

或許,有一天,那個等不到自己兒子的老子,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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