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蟹文庫。 音塵絕BY:天娜(古代小倌有錢攻絕美弱受攻一直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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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阁里头的两个男妾是大公子离瑶,二公子琼玉。

桐雨秋让尘绝坐在自己一边,笑眯眯地捏著他手问“可还习惯?” 尘绝慌忙点点 ... 。

河蟹文庫。

2009/03/16/Mon 音塵絕BY:天娜(古代小倌有錢攻絕美弱受攻一直找自己的愛人納了七個相似的妾受是其中一個中間有點點虐N/A) 音尘绝1-ENDBY天娜音尘绝 序/第一回建档时间:1/112008  更新时间:01/112008音尘绝序梦断梦续梦缠梦醒是也非也情也忘也道尽一场红尘诉尽一场魂渡然後绕回了原点迎来你我的诀别我说我叫尘绝音尘绝的尘绝音尘已绝知非一日月月夜光总是织梦原来已是流年光景你说从今起你就是我的阿尘阿尘阿尘 阿尘我终不是你心里的阿辰那宛如星芒璀璨的你的致爱阿辰第一回尘绝跨进桐家大门的那一天,天空飘起了微微细雨。

在秦月楼的那几年里头,他早已出落的闭月羞花,轻柔的乌黑秀发盘起,随性散落的丝丝在额前两颊偶尔灵动。

他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窝,伴著如星辰闪耀的双眸,点点勾人入心。

桐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被他那双摄人魂魄的双眼而吸引。

桐少说,尘绝,你有双好看的眼睛,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尘绝问,他漂亮还是我漂亮?问这话的时候,他薄而上翘的双唇抿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红豔豔如待人采摘的果实。

桐少说,当然是你美得多。

然後,吻上了他的双唇,汲取著那甜蜜的味道。

一夜後,桐少给尘绝赎了身,带回了桐府。

秦月楼的老鸨虽不舍摇钱树的离去,却在看到那金灿灿的黄金後,把眼直直笑弯到几乎看不见的程度。

老鸨说“尘绝你好福气,跟了有财有势的桐少,以後吃香喝辣的可别忘了妈妈我”尘绝道“妈妈好说,过去那些年妈妈赏我的情分,我是怎麽地都不可能忘的”尘绝自从十五岁被卖进秦月楼已整整三个年头。

第一年,他逃过不下五次,却终究还是会被捉回来。

倔强的少年在一次次摧残般的调教中被磨平了棱角,终於在第一年的年末,挂了牌成了秦月楼的红牌小倌,从次堕入红尘,辗转轻笑间失了最初的真颜。

老鸨闻言明白尘绝是想起了那些年受的苦,不屑道“尘绝,若没妈妈那些年的细心调教栽培,你早就饿死街头,今日哪能那麽好命的跟上桐少?看看这楼里的小倌,没几分姿色的,就只能是下等的男娼,比起你当年更是惨上万千,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尘绝望了眼一边包厢里被几人压著轮番蹂躏的下等小倌,心下一片凄然。

“尘绝,跟了人就好好的过,你这一走妈妈我可就要全心扶持晴莲补上头牌的空位,若你将来被人踢出府,就算回了秦月楼,也不会再是现今的红人,没得资格挑客人了,到时才是最凄惨的,妈妈是疼你,才给你说这些个道理,你自己就好自为之吧”“谢妈妈教诲”尘绝明白妈妈说的都是真理,在这烟花之地摸爬滚打了这麽多年,妈妈看的多见得多听得多,心也就早在这红尘乱里的给冷生了,所以才能狠心的将他们一个个拽进这个染缸,却又期盼著他们有条活路走下去。

说起桐府,临安没有人会不知道。

桐家世代经商,本就富贵,又有亲戚在朝中为官,去年更是将大女儿嫁入宫中成了皇帝的宠妃,於是,连带著,桐家也越发飞黄腾达起来。

一年前,桐家从杭州迁来临安,著实让临安未出嫁的姑娘们望穿了秋水。

原因就在於桐家如今的当家正是已逝的桐老爷唯一的宝贝儿子,二少爷桐雨秋,人称桐少。

桐雨秋,年满二十有一,世家公子的脾性里却多了份张狂潇洒。

没有人不知道这远近驰名的桐少年纪虽不大,却是风流倜傥的很,街头巷尾的惹了不少春风碎语。

桐少尚未娶正室,但小妾已纳了五人,三女两男,分别住在桐府隔湖相望的两间苑落里。

女妾住的叫玲珑苑,男妾住的叫玉萧苑,当中隔著的湖叫碧心湖,是照著当年杭州桐家老宅那湖开凿的。

因两苑正是在碧心湖东西两侧,於是,被桐府的下人们戏称为东西二苑。

主宅处於碧心湖坐北朝南之地,由正堂穿过客殿、客宅,再横跨碧心湖上的水月桥,经含晖亭、水廊,见著琼华园,园後那片辰秋阁,就是桐少所住之地。

去秦月楼接尘绝的,是桐家管家桐毅,四十开外,精明的脸面,温和里透著股威严,除了桐家主子,其他人都管他叫毅爷。

毅爷领著尘绝来到了玉萧苑,一边介绍桐府大院的格局,一边讲著家训祖规,他瞧著尘绝乖巧怜人,也就上了心的嘱咐了些有的没的。

比如,桐少宠男妾多过女妾,或者,桐少讨厌人争风吃醋,又或者,若得宠爱,桐少便会叫了去他的辰秋阁一起小住上段日子,如此云云。

尘绝拜谢了毅爷教诲,这才在玉萧苑里的一间小室休息下来。

到了第二日,桐雨秋唤齐了妾室六人一起共进早膳,顺便就把尘绝介绍进门。

东阁里头三妾分别是大妾静儿,二妾芙蓉,三妾小曼。

西阁里头的两个男妾是大公子离瑶,二公子琼玉。

桐雨秋让尘绝坐在自己一边,笑眯眯地捏著他手问“可还习惯?”尘绝慌忙点点头,说“很好”桐雨秋又道“有什麽缺著少著的,记得开口找管家要,这些天我忙得很,也就照顾不上你了”“没事儿,少爷忙吧,不用管我”桐雨秋瞅著尘绝越看越喜欢,不仅调笑道“怎麽地进了门,到不见你在秦月楼里头爽气了?害羞?”尘绝抬起头瞄了眼桌上其他几个妾室,才道“少爷尽笑话我”桐雨秋笑著亲了亲他脸蛋,对离瑶和琼玉道“这下好了,凑齐六人,你们到成对数了,离儿,小玉,以後阿尘跟你们一苑,可要相亲相爱哦”“少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阿尘的”回话的是一直浅浅盈笑的离瑶。

这头琼玉也凑上了热闹,孩子心性的他烈著性子道“少爷,我要真跟阿尘相亲相爱,你会不会拔了我的皮?”“就你顽皮,别扭曲我的意思,当心打断你个小浪蹄子的腿,看你还去哪儿给我招人”桐雨秋伸手敲著琼玉的脑袋,又看向三个女妾道“等会我要去苏府,静儿你准备准备,跟我一块儿去”“奴家这就去准备”早膳用完,各人也都回了苑。

尘绝在秦月楼时,习惯了傍晚掌灯接客,糜烂一夜後,要到第二日午後才起得了身。

而在这桐府,自然不比那时,却无法一时习惯这样早起,只好抱歉的拒绝了离瑶和琼玉的相邀,回了屋搂了锦被迷迷糊糊补眠。

恍然一梦间,他回到了在秦月楼第一眼看到桐雨秋时的情景。

酒醉金迷,他抚著琴,幽怨的一眼飘向楼台。

二楼包厢内,一手搂著小倌,一手撑著下颚的华衣男子正朝他望来。

眼光相撞,他一时竟迷失在那深不可测的黑眸中,久久不能平复。

於是,再回首,看到华衣男子已走近身前,他拈著笑,摸著下巴,问“你是谁”“尘绝音尘绝的尘绝”“原来你就是红遍临安花街柳巷的秦月楼头牌尘绝”桐雨秋有些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一刹那而已尘绝已看到了那个眼中,是与一般人无异的,寻味而好奇的眼光。

仿佛就此能打量出他的身价,然後权衡是占有还有露水一场。

尘绝这三年来的殷殷冀盼由那时开始从心底滚滚冒出,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气泡,在太阳的蒸发下消失无踪。

音尘绝 第二回建档时间:1/122008  更新时间:01/122008第二回入府三日,尘绝都没能见著桐雨秋。

直到第四日,忙活了几天的桐雨秋想起了尘绝,唤了管家来让尘绝搬进了辰秋阁与他同住。

桐雨秋的规矩,新进府的必先与自己同宿几日,而这日子的长短,只看受宠的程度而言。

尘绝又一次,在管家的带路下,穿过水廊和琼华园,头一遭走进了辰秋阁。

“辰秋阁”抬头看著那块看似陈旧却亮噌噌的木匾,尘绝喃喃著失了神。

“三公子,瞧什麽?少爷可在书房等著呢”毅爷在前头催著“恩,这就来”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毅爷,尘绝一路小跑著,终於停在了桐雨秋的书房门口。

“少爷,三公子来了”毅爷朝屋里头唤了声。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毅爷得了桐雨秋的答复後,朝尘绝点了点头,轻轻推了他肩膀让他进屋。

跨进书房,迎面而来的是股淡淡的墨香。

桐雨秋正在埋头书写,刚劲的笔端在白色的宣纸上流云般行走,待他抬起头,才发觉尘绝已呆了般静静地驻守在一边凝视著他。

“尘阁”读出纸上的字,尘绝迷惑的看向桐雨秋。

“你的屋该有块木匾才是,明天找人照这个去刻一块给你挂上”桐雨秋执起尘绝的双手,温柔致极道“三日里都做了些什麽?无聊不无聊?”“拖少爷的福,一点儿也不无聊,不是和离儿下棋就是陪小玉玩闹,要不自己看书抚琴,比在楼里时清净悠闲得多了”“这就好”桐雨秋又道“管家应该跟你说了吧,这些日子住我这里,待过段日子再搬回去”“小人知道”桐雨秋贴著尘绝的脸,一点点开始轻咬尘绝的耳垂,还不忘呼著热气,说“阿尘,这些日子可要辛苦你了”尘绝在风尘中滚炼了那麽久,怎会看不懂桐雨秋眼里赤裸裸的欲望,半推就间,软著声音道“少爷,这儿可是书房”“好,那咱们回寝室”桐雨秋一把横抱起尘绝,朝著睡房走去。

“阿尘,你该多吃点,轻地都能飞起来了”桐雨秋作为商人,并不算健壮,潇洒纤长的身子骨,看起来到像个清秀风雅的书生,只是,与他比起来,尘绝就更瘦小柔弱,怎麽地都不似十八岁少年该有的身型。

尘绝还来不及回答桐雨秋的话,就开始在欲海中沈浮,他看到桐雨秋的脸一点点放大,在他面前摇晃。

身下包裹著的火热,在一进一出间点燃了全身,浑浑里,他记起了老鸨的话那年,他才十五岁。

老鸨说“作男娼的,身子本就不比女子轻柔,要想客人喜欢,就得保持住自己羸弱纤细的身体,吃的要少要清淡,不然,就别混了”於是,他一年比一年轻,跳起舞来更加轻盈动人,而在床榻间,客人也总是赞美他的身子,刚柔适宜,让人流连忘返。

情事後,靠在桐雨秋怀里的尘绝喘著弱弱的细气儿想,或许,他是该多吃点了。

而这样的想法,在他第二日吃了个油腻腻的鸡腿却全吐了後,也只能给打消。

然儿,让他意外的是,桐雨秋却注意起了他的饮食,著了人小心伺候著调养,一心里只想把他养胖些。

桐雨秋说“还是有点肉儿的好,全是骨头,晚上睡觉都咯我的手”说这话时,桐雨秋的眼里头是满满的心疼和宠溺,硬生生把尘绝断了的心给补上了线,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而对於以後的尘绝,再回想起来,那只不过是给了块糖再给你一巴掌,甜蜜著疼痛,食之戳心。

可是,吞下去的糖是抠不出来的。

这个道理,他该早些得懂。

一晃眼,住在辰秋阁已经一个月。

期间,桐雨秋也带著六人一起出游踏青。

一行人在山头拽著风筝线奔跑,合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风貌。

桐雨秋对每个妾室都非常温柔且美好,仿佛你就是他手心里捧著的花朵,细心浇灌,见不得枯萎。

尘绝和小玉合放一个风筝,小玉年小尘绝一岁,但心性却是小得更多,纯纯然就是个孩子,招人喜爱。

桐雨秋上前替他抹了抹额头的汗,道“小玉,别玩的太疯,当心出了汗著凉”“少爷,我可健康的很”小玉仰起笑,朝著桐雨秋吐著舌头。

几个妾室里,尘绝感觉的出桐雨秋最疼琼玉。

那种打心里宝贝著的感觉是与众人不一样的。

毅爷说过,琼玉是桐少两年前在外头寻人时捡到的,那孩子当时脏兮兮的脸,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是,那对发亮如星的双眸引起了桐少的注意,这才给带回了府。

尘绝也注意到,琼玉的眼角眉梢很是熟悉,当有天他拿起筒镜看著自己时,才发觉,原来,是跟自己像。

不光如此,其他几个妾室,或多或少,总有相像的地方。

比如静儿的脸型和琼玉有几分相似,芙蓉和离瑶嘴型相差无几,静儿和离瑶气质雷同,小曼那对浅浅的酒窝和自己一样。





尘绝还记得,桐雨秋说过,自己的眼和他认识的一个人相似。

他问过毅爷,毅爷只是叹了口气,说“那是少爷的青梅竹马”毅爷说罢,拍了拍他肩头,宽慰道“孩子,别想太多,也别陷得太深,少爷疼你们,可终究是不会爱你们的”“阿尘,发什麽呆呢?”桐雨秋看著尘绝盯著天际的风筝晃神,忍不住唤他“少爷,您为什麽喜欢放风筝?”尘绝收回眼光,看著一边拉著琼玉手儿的人。

“以前有个小鬼总爱缠著我陪他放,所以渐渐也就喜欢上了”桐雨秋说著说著,嘴角抑止不住上扬,无形中隔开了一道墙,一面是回忆,一面是现实。

温柔与残忍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尘绝知道,所以只能微笑以对,然後转头继续看风筝。

而一切风平浪静的美好就在一个月零七天後停止。

那一天,尘绝在书房无意间看到了一张画卷。

画卷上的少年明眸浩齿,张扬著笑脸,一对浅浅梨窝,说不出的纯真可爱。

画卷下方有段小小的诗句: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诗句的右侧是[桐雨秋泣]四个字而诗句的左侧,则是清晰的六个字[致挚爱柳星辰]注释:《章台柳》唐*韩翃,此词出於唐许尧所撰传奇小说《柳氏传》,收入《太平广记》四百八十五;又见於唐孟《本事诗*情感一》音尘绝 第三回建档时间:1/122008  更新时间:01/122008第三回 尘绝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桐雨秋的一声“你在做什麽?”著实吓到了他匆忙想卷好画卷,却偏偏打翻了一边的烛台。

火苗窜上,痛得尘绝慌忙扔掉手里的画卷,才意识到自己惹了祸。

“你看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我看看痛不痛?”桐雨秋拉过尘绝的手,一边抄起桌上的茶水朝那燃了火的画圈撒去。

水湿了卷,卷上黄泽择的水印染花了画中男子的娇笑。

画已残,就如同怎麽找也找不著的人,茫茫失於人海。

桐雨秋前一刻的温柔瞬间化成了暴风,急喘的胸口,怒瞪的双眼。

小心翼翼得捧起画卷,从牙缝间嘶哑出声音“谁准你的碰?”尘绝显然还不能从如此快的变化中跳脱出身,怔怔得看著蹲在地上朝自己怒吼的桐雨秋,一阵茫然。

“谁准你碰他的?谁准你碰他的!”“我只是。





只是想找写书看。





”尘绝这才清醒过来。

“看书?就你一个男娼还懂得看书?”桐雨秋冷哼一声,又道“滚,不要让我看到你”“少爷。





我。





”“听不懂麽?我说,滚!”桐雨秋别过脸再也没看尘绝“管家,把三公子送回玉萧苑”跟著毅爷离开书房,尘绝忍不住回头看向仍抱著画卷发呆的桐雨秋,眼里缀满了泪。

“别看了,你可是犯了大错”毅爷拉了拉尘绝,这才关上书房的门“让少爷好好静静,你的伤口也要快点上药”尘绝闻言看向自己的右手,这才发觉,竟是被烫了个胞,火辣辣得胀痛。

“三公子,别怪少爷,少爷也有少爷的痛”“我怎麽会怪他呢?都是我的错”尘绝心中酸涩,却不知该怎麽形容这番纠缠。

“毅爷,那画上的人就是少爷的青梅竹马麽?”“是啊,柳公子小上少爷三岁,从小跟少爷一块儿长大,少爷打小就疼他”“那後来怎麽分开的?”“少爷十八岁那年随老爷出远门谈生意,回来後就听说柳少爷跟家人走散,找不回来了”“那少爷有去寻他麽?”“都寻了三年了,一有空少爷就天南地北的找”毅爷摇头叹道“柳少爷要活著,也该有你这麽大了,可怜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一去竟生死未卜,可惜可惜”尘绝道“是不是已经死了?”“轻点儿,要给少爷听到,一气就非把你卖了不可”毅爷捂上尘绝的嘴“以前就有个丫鬟,得过少爷的宠就娇纵起来,一心以为少爷会收了她进房,谁晓得说了句‘死人怎麽跟活人比’,就被少爷卖进了青楼!少爷寻那柳公子是铁了心的,你别傻呼呼往那刀尖上儿靠!”毅爷是打心眼里觉得尘绝这孩子亲近,虽说不上原因,可就是有心护著,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谢毅爷提点”尘绝看著自己上了药退了些肿的右手,眼里的落默却是进了毅爷的眼“你啊,也是个傻孩子”摸摸尘绝的头,毅爷说“不过,几个妾室里头,到是你跟那柳公子最像,等少爷这阵子气消了,会再回头来哄你的”“恩”尘绝点了点头事後三日,尘绝在玉萧苑里头得到了消息。

桐雨秋带著人又出了远门,这次不是为著生意,却是再一次的寻人。

寻寻觅觅三年,桐雨秋不信,活生生的一个人,会找不到。

哪怕再多人说柳星辰可能已经死了,但他总觉得,他能感觉到阿辰的心跳。

一次一次,有力的,颤动著他灵魂的心跳。

仿佛那个少年并未远去,还跟在他的身後,糯米糕一样的声音,粘粘的,唤著他“雨秋哥哥”“雨秋哥哥,我们来玩躲猫猫”“雨秋哥哥,为什麽你每次都能那麽快找到我?”“雨秋哥哥,是不是无论我躲到哪里你都能知道?”少年的酒窝依稀还在唇角边荡漾著涟漪,那如其名的双眸单纯而快乐他说“雨秋哥哥,我喜欢你”“阿辰,等我雨秋哥哥一定会找到你”桐雨秋扬起马鞭,在尘土中踏出泥泞的小道,留下一个个寻秘的痕迹,坑坑洼洼,如心头点点的痛。

音尘绝 第四回建档时间:1/132008  更新时间:01/132008第四回桐雨秋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当他踏著皑皑白雪回府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少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睁著不安却晶亮的眼睛,如黑夜里闪烁的星辰。

少年的手紧紧扒著桐雨秋的衣角,瑟瑟发抖地望著眼前一字排开的六人。

桐雨秋把人朝自己怀里扯进,用自己的体温为少年驱除寒冷。

“星辰,这三个是静儿、芙蓉、小曼,住在玲珑苑,这三个是离瑶、琼玉、尘绝,住在玉萧苑,而你呢,以後就跟我住在辰秋阁,知道了麽?”少年点头,却发不出半点儿声响“以後有什麽需要就写出来告诉我,恩?”少年又是点点头“管家,明儿叫裁缝来府里一趟,要给星辰良个身做点儿新的冬衣,快过年了,大家也都要添置点新衣才行。

还有给我屋里头多加两个炭盆,星辰怕冷,容易著凉,唔,对了,再拿个手炉来”毅爷一一记下,问“少爷还有什麽吩咐麽?四公子可有其他需要?”“星辰嗓子哑了,说不了话,要他有需要会写给你的,先去准备了吧,大家也早点休息”风尘仆仆刚回府的桐雨秋屁股还没在大堂的凳子上坐热乎,这头就已经抱著新入府的少年回了辰秋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一阵糊涂,各自心领神会了番,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离儿,你说少爷会不会不要我们了?”回了玉萧苑,琼玉最先忍不住开口。

“不晓得,若少爷真是找回了柳公子,那也许。





”离瑶也有些担心。

“不会的,他不是真正的柳星辰”尘绝看著铺满青石地的积雪,暮光染上的夕红灿烂著一地晶莹,反衬进他眼底深处,波光流动。

“毅爷说过,柳星辰失踪那会儿是十五岁,按年月来算,现在也该是十八年华,而这少年,顶多十五六岁的光景,所以,他不会是柳星辰”“阿尘说的对,他一定不是柳星辰,不然少爷肯定早就遣了我们,哪还会把我们介绍给他”琼玉想通了理,自然也高兴了起来,一边嚷嚷著肚子饿,拉著离瑶和尘绝就要去用膳。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尘绝挣脱开琼玉的手,静静回了屋,留下哑然的琼玉,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不解得回头望向离瑶。

离瑶若有所思的看著尘绝留在雪地里的脚印子,缓缓对琼玉道“其实,三年前,我有见过柳星辰,他跟我一起被人关在一座破庙。

他说他叫柳星辰,我还记得他跟我说不要害怕,说一定可以逃出去。

我问他怎麽那麽有自信,他说,因为他的雨秋哥哥一定能够找到他。

我记得他那时笑起来很阳光,那双眼睛里头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冀望,是对幸福的肯定。

今天来的那人,长得几乎和三年前的柳星辰一模一样,只是,很多东西,不是光长的一样就可以的”“你见过柳星辰?那有跟少爷提过麽?”琼玉问“没有”离瑶呼了口气,道“玉儿,你知道当年我被卖进了哪儿麽?”“以前听你提起过,你说你是少爷从怡园馆买回来的”“那你说,跟我一道的柳星辰又能去了哪儿?”琼玉瞪大了眼,惊讶的不知所措。

“我命好,在怡园馆调教了一年,又做了一年清倌,然後就被少爷拍下初夜,赎身带回了桐府,但是,玉儿,不是人人都象我一样幸运的。

你让我怎麽忍心告诉少爷这样残酷的事实?”“知道了,我也不会说的”琼玉低下头,喃喃道“少爷真可怜”尘绝一夜不曾进食。

近年来他已经习惯这样清著肠胃度过一个又一个黑暗到黎明。

只是,没有了秦月楼的夜夜笙歌,到是冷清了不少。

借著月光他打量著铜镜里头自己的容貌。

细细的弯眉,妖豔的双眼,挺秀的鼻翼,娇红上翘的双唇,还有嘴角两边的犁涡,浅淡甜美。

三年的时光,他学会了魅惑众生,学会了怎样让男人为他痴狂成颠,甚至学会了怎样对一个男人取悦和献媚。

可是,他忘了怎麽做自己,忘了自己,也该是一个少年。

昔日青青今在否?在否?尘绝扣上铜镜,躺回了床榻。

突如其来的胃疼让他皱紧了眉。

细汗密布,句句呻吟,他闭著眼忍痛,只觉一股黑暗朝他袭来,很快,淹没了他本已脆弱不堪的知觉。

音尘绝 第五回建档时间:1/132008  更新时间:01/132008第五回醒来後,只觉得屋子里头暖哄哄的。

劈里啪啦的火柴声作响,努力地在宁静里划出裂痕。

“醒了?”桐雨秋看著尘绝睁开双眼“少爷”尘绝想坐起身,才发觉浑身无力。

“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里头你是怎麽照顾自己的?之前就嘱咐过你要好好吃饭调养,这会怎麽痛到昏迷?”尘绝一愣一愣听完桐雨秋的唠叨,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尘绝的笑,自然是倾城的。

宛如纯粹里的曼陀花,带著一股直著的毁灭,在白与黑之间徘徊逗留。

有人说,白色的曼陀,是纯洁柔软祥瑞,那是天上的花,代表著美丽的情爱。

有人说,黑色的曼陀,是阴郁无间绝望,那是不可预知,代表著死亡和绝爱。

不知觉间,桐雨秋在尘绝的笑里放轻了语调,温柔如昔,他听到自己如沐春风的声音“乖,起来吃药了”梦一般,羽翼的轻柔,随著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折断。

“少爷,不好了,四公子醒了见不著您,吓得浑身发抖,还不让人近身”“什麽”桐雨秋失声,连忙站起身就要走,这才想起尘绝尚未吃药,才道“阿尘,药喝了就躺会,我吩咐了厨子半个时辰後给你熬碗桂花粥送来,记得一定要吃光”“知道了”尘绝保持著微笑,道“少爷快去吧,我已经好多了”“恩,我晚点再来看你”自那以後,桐雨秋似乎忘记了画卷那桩事,待尘绝一如刚进府般。

只是新来的四公子依然住在辰秋阁,众星捧月般如同瓷娃娃,被小心呵护著一天又一天。

桐雨秋唤他“星辰”却不是“阿辰”桐雨秋说,他的阿辰,背脊左侧应该有个一寸长的疤痕,是他小时侯顽皮爬树时摔的。

而现在这个四公子的星辰,却没有。

桐雨秋任命的揉著自己的太阳穴,苦笑道“其实,他根本就已经失忆,那名字是我给他取的,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阿辰,他不是”说这话时,桐雨秋的手指正在尘绝细腻柔华的背脊来回抚摩,光泽的皮肤在指尖的游走间一点点温热,盛开在背部的曼陀花妖娆著随著呼吸而起伏,仿佛迎风飞扬,朝著太阳膜拜。

尘绝记得,在秦月楼的那晚,桐雨秋翻过他的身体轻吻他的背脊,唇齿擦过左背,顺延著脊椎的曲线蔓延,然後停顿。

桐雨秋仔细看著那图腾,问“这是什麽花?”“曼陀”尘绝趴在锦被间,闻著床榻间缠绕著的迷情香,一阵阵颤抖。

“很美跟你的肌肤一样没有一点瑕疵”桐雨秋再次覆上身,紧密相贴而连接的身体瞬间掩盖了一切,只剩下情欲在喘息,不真不切。

那是他们的第一夜,尘绝在云里雾里淌下的热泪,与黑暗迷离中犹如蔓陀,点点砸入身体的最深处,盛开著然後枯萎,直至最後的凋零。

半年光阴,转瞬既过。

大年夜的烟火在记忆中仍旧於夜空处开出灿烂的轨迹,跌落,消匿,逝去,纷纷然不过刹那光辉。

尘绝记得,那是四公子星辰进了桐府後第一次露出笑容,胜过了烟火的夺目,已是刺眼。

尘绝看著他窝在桐雨秋的怀里,说“雨秋哥哥,烟火好漂亮”粘重的鼻音,三分的撒娇,七分的孩子气,听起来象刚出生的婴孩,牙牙学语著模仿人类的语调。

这个哑巴什麽时候开始会说话的?尘绝不知道,他想,桐雨秋应该会很开心,然开心的同时应该也会心慌,因为失忆後再度开口说话也象征著某些记忆正在开始慢慢恢复。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尘绝看著黑漆漆的夜空自语。

夏末,秋风尚未到,却已经让金黄的银杏叶开始逐渐掉落。

日子波澜不惊,没有动荡,缓慢平和,偶尔透过碧心湖的水面,望著倒影发呆,直到水波被风吹起涟漪,朝四周荡漾。

桐雨秋每隔开个六七天就会来找尘绝,最长时也不会超过十日。

但他从来不留宿,因为夜里他一定要回辰秋阁,他说,星辰晚上常做噩梦,需要他在身边安抚。

尘绝每次在他走後,就会起身,披著外衣对著清冷的黑夜,抱著双腿蜷缩在角落。

尘绝从没有告诉过桐雨秋,他也会做噩梦,在每一个没有拥抱的夜晚,惊醒著满身的汗与泪水。

张开五指按在胸口,他几乎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虚弱的,犹如一屡魂魄。

直到有一日,桐雨秋留宿在了尘阁。

那时桐家的生意正处於水生火热之中,自从四公子进府,桐少对生意的倦怠已非一日两日。

常年合作的大客户来了临安,住进了桐府,显然有要事相谈。

桐雨秋的眉头一直紧皱,翻看著帐本,一熬就是个通宵,这回,就连四公子也劝不住了。

那晚,桐雨秋对尘绝说“阿尘,毕老爷的要求太苛刻,尚若他不让步,这场生意不是崩了就是我们桐家毫无利润,毕老爷说,若把星辰给了他,他就退让,可是,你是知道的,星辰失忆,精神也不是很正常,我不可能让他去伺候毕老爷。

”“然後呢?”尘绝把脸埋在桐雨秋怀里“毕老爷好脔童,女妾里一个都不行,小玉孩子心性,脾气却倔的很,肯定也不行,至於离瑶,他虽出生青楼,却是清倌之身被我赎回,只有你,曾是秦月楼的头牌,该是能够把毕老爷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的”“少爷是让阿尘把毕老爷勾引过来,好让他放过星辰,同时也让毕老爷在生意上松口是不是?”“阿尘,对不起,但是。





”尘绝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盯著桐雨秋,问“若毕老爷喜欢上阿尘要带阿尘走呢?”桐雨秋看著尘绝,没有回答,眼里的无奈却是让人一览无疑。

“阿尘明白了”尘绝笑著坐起身,锦被滑过身体掉落在腰间,赤裸的上身布满吻痕,明明白白刻著之前异常激烈的欢爱。

“其实,我也很纳闷,好歹我也曾是个头牌,你说毕老爷怎麽会看不上我而盯上四公子呢?少爷,您说奇怪不奇怪?”尘绝把玩著自己垂落脸颊两侧的长发,阴暗中月亮的光影穿过薄薄的窗纸照在他身上,发出淡淡的一圈光阴。

桐雨秋默默坐起身,从後拥住尘绝,蹭著他颈间道“阿尘,是少爷对不起你”音尘绝 第六回建档时间:1/142008  更新时间:01/142008第六回尘绝被送进毕老爷房里的那一夜,桐雨秋做了个噩梦。

他看到十五岁的柳星辰被人压在身下,满身的血,朝著他微笑。

惊醒後,他再也睡不著,替身边的四公子星辰拉好被角,披了衣服朝水廊走去。

水廊前头是含晖亭、水月桥,跨过水月桥,就是客宅。

站在桥头,他看著湖水里倒影的月影子,一阵心痛。

他记得尘绝那晚乖顺的点了点头,然後靠在他胸口,说“少爷,没关系的,阿尘习惯了”眼前还摇晃著尘绝娇媚的容颜,忽然,他听到湖的那一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

不过一声,顿时就泯灭在无边的黑幕中,仿佛那只是幻觉。

惊起的鸟儿从树丛里飞起,扑腾著翅膀冲向月光,逐渐远去。

迈出的脚步就这麽硬生生的停住,桐雨秋看著湖面已经被波动撕碎得四分五裂的月亮,连心痛的感觉都没了。

应该是有什麽,被人活生生得掏了去,从心里,完完全全的抽走,然後失去。

桐雨秋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到暮色渐散,晨露湿了他一衣,他才用手擦了把脸,朝辰秋阁回头走去。

手心湿漉漉一片,那究竟,是谁的眼泪?第二日,被送回尘阁的尘绝在床上躺了一天。

大夫说,都是皮外伤,修养几日就好。

尘绝半靠在榻上,苍白的脸浅浅而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他说“少爷,没关系的”桐雨秋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看著尘绝的脸,很久很久,才道“好好休息”桐雨秋走後,尘绝看到了倚靠在门栏上的离瑶。

尘绝说“离瑶,你怎麽来了,进屋坐啊”离瑶走了进来,关上门,坐在床边,拉开尘绝的里衣,看著他身上的鞭痕和烫伤的疤痕,忍了半饷,问“阿尘,你到底在做什麽?”“毕老爷有性虐的习惯已是花街柳巷人人知道的,你出自秦月楼,又是头牌,不会不晓得,为什麽还要去?”离瑶系好尘绝的里衣,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疼了他。

“这种情况,由不得我不去,难道把少爷的宝贝往浪尖上推麽?”“若毕老爷跟少爷讨了你怎麽办?”“那就跟了去呗”“你真甘心?”“离瑶,说实话,我早就想离开桐府了!”尘绝的眼里一片凄然“若早知今日,我宁愿留在秦月楼继续做我的头牌”“你是何苦?”离瑶握起尘绝的手“本该是执笔阔论、在良辰美景里头风华雪月的公子”“离瑶,去了的就不能再追,是我犯傻”“为何不对他直说?”“怎麽开口?”尘绝讽刺著笑开,抽出自己的手,道“我是尘绝,音尘绝的尘绝,秦月楼的头牌,被无数个男人睡过,我的爱已经变得廉价不堪,不该爱的”“尘绝,你的爱是团火,你点燃了自己,迟早也会让身边的人跟你一起焚尽”“不,不会的”“会,若他知道真相,迟早会疯的”“离瑶,你错了,他不会,从他见到我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他不会。

”尘绝闭上眼,把身体缩回被窝“离瑶,我累了,让我睡会儿”屋外还是明媚的白日,秋季的海棠绽放著清香,飘进室内。

尘绝想起了两年前,还在秦月楼里头。

那是他第一回见著晴莲。

十六岁的孩子,乌黑秀发披肩,细长的眼睛不断渗出一颗颗跟珍珠似的眼泪,在尖尖的下巴底下汇成珠线。

晴莲看著门口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感情,这就是我要的感情,原来不过如此”晴莲用满身的伤净化了自己的感情,只是,那些伤口都看不见,被埋进了记忆中,等待时间的吞噬。

老鸦告诉尘绝,晴莲跟同为男子的情人私奔,却在盘缠用光走投无路时,被情人欺骗,给卖进了秦月楼。

那晚,尘绝抱著晴莲一起哭泣,他听到晴莲说“情情爱爱,那是这个世间最大的谎言,只有银子,才是真实的”晴莲势利、贪钱,嘴毒,却也是秦月楼里头最风骚的一个。

老鸦说“尘绝你这一走妈妈我可就要全心扶持晴莲补上头牌的空位”尘绝想,他离开秦月楼已经一年了,想必晴莲已经成了头牌,天天数著成堆的金银珠宝笑歪了嘴。

只是,那数钱的人儿,会不会,还在为当初的伤口流著血泪?感情究竟是什麽?虚无和空妄?亦或者,只是年少的春梦一场。

燕过无痕,再是深厚,终是要彼此了断了的。

尘绝做了场梦。

梦到手里的风筝断了,飞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然後,有人说“阿辰,我怎麽找不到你了?”音尘绝 第七回建档时间:1/152008  更新时间:01/152008第七回外伤的痊愈通常都是很快的。

疤痕需要时间消淡,但疼痛已去,剩下的只是结盖时偶尔的瘙痒。

尘绝穿著淡紫的锦衣,松垮垮的领口张开,一条白嫩的细腿儿从衣袍间探出。

他坐在毕老爷腿上,一手勾著毕老爷的脖子,一手举著个酒杯,酥麻的声音,能把百炼钢都化成绕指柔,他说“爷,您怎麽这麽多天才来看尘儿”毕老爷朗声大笑,搂著怀里的娇人儿亲了口道“小骚货,你家少爷在,你也敢翻浪?”尘绝撇了眼一边的桐雨秋,说“爷,我家少爷怎会跟您计较这些,尘儿微不足道”“谁说你微不足道了,爷可就真心疼你,要不,你跟了爷?”毕老爷说著说著,拿眼瞅了瞅桐雨秋,说“你这男妾我是真喜欢,合我脾性,你就让他跟了我怎样?”桐雨秋放下手里的茶碗,笑道“毕老爷抬爱了,只是阿尘身子骨一向不好,一来我不放心,二来实是怕扫了您幸!”“胡说,跟了我还能亏著他?就这样吧,我看我在府上叨扰的也够久了,是时候把这三年的契约定一定,我就要回去了”“毕老爷看的上那是他福气,不过这还要看他本人意思,我虽是他少爷,却也不能替他做这个主不是”毕老爷狃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问“你可愿跟了我回去?”尘绝故意低下脸,不忘抛了个娇羞的眉眼给毕老爷,才道“尘儿愿意”“嘿,桐少,你看你这小妾都愿意了,那就这麽定下啦,收拾收拾我明儿就走”“为什麽要点头?”桐雨秋红了眼,抓著尘绝的手质问。

“少爷,阿尘能拒绝麽?”尘绝任桐雨秋捏疼了他的手腕,快要碎裂般,却在顷刻间被放开。

桐雨秋猛然把尘绝拖进怀里“阿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尘绝用额头摩擦著桐鱼秋的额头,说”少爷,没关系,对阿尘来说,去了哪里都一样”“一样麽?真的一样麽?”桐雨秋一遍遍的问,却没有人回答他。

是夜,桐雨秋留了下来,亲手替尘绝抹了药,换上干净的白色里衣。

“伤好的差不多了,阿尘,不管以後发生什麽记得要忍下去,少爷我一定会接你回来”“恩”尘绝点点头。

“阿尘,你还真厉害呢,姓毕的之前还一直坚持要讨了星辰去,没想到你那麽快就能让他著了迷”尘绝呆滞了几秒,随口道“少爷,你当我秦月楼的头牌是怎麽当的?”“可是,阿尘,我不喜欢那样的你,我记得你向来都是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不怎麽大笑也不怎麽多说话,更不要提坐在我身上抛媚眼了”“少爷,别告诉阿尘你这是在吃醋?”“我只是後悔了,怎麽就不藏著你,却偏把你便宜了那姓毕的”尘绝失笑著摇了摇脑袋,故意靠近桐雨秋耳边,吹著热气道“那少爷要不要阿尘现在服侍您呢?”“不要”桐雨秋全然不理尘绝吃惊的表情“你那里的伤还未好,会疼的,我知道”“少爷,你啊,太温柔了”尘绝只觉眼里酸涩,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想却被人抓去了双手。

“等我找到了我的阿辰,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他认识,你们啊,还真是相象”“哪儿象了?”“我的阿辰啊,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每次我被爹爹打,他就会跑过来替我挨板子,抱著我一个劲哭,害得我爹下不了手,还有啊,在课堂上,我用弹弓打夫子的屁股,结果他故意从窗口露出脑袋,让夫子气得追著他教训,说哪来的野孩子跑课堂捣乱,结果,待到他到了年纪也进了夫子的课堂,可是被修理的很惨呢”“少爷,你小时候很皮呢”“我哪有阿辰皮,不会爬树还硬要跟著我爬,结果摔下来就在後背留了那麽长一条疤”桐雨秋比画著手指,絮絮叨叨得说起往事,尘绝就这麽拥著他静静聆听,说到有趣处就跟著一道笑著。

也许是桐雨秋讲累了,竟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

尘绝僵硬著身体想转动,却发现自己被桐雨秋的双臂牢牢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这样,我会舍不得走呢”尘绝听著桐雨秋平稳的呼吸声,睁著眼仔细看著桐雨秋的睡颜。

浓密的剑眉,挺拔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肃然是成年男子的阳刚,却也有几分书卷气儿,看不出平日里商人的奸诈和狠辣。

尘绝明白,到了明日天一亮,桐雨秋还是人人口中惊闻乐道的桐少,临安少女的梦中良人,他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男妾而自悲自怜或者颓废丧气,他更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男妾而让自己痛不欲生几近成癫。

就象丢失了玩具的孩子,也许会不舍会难过,但若有了新的玩具,还是会重新展开笑容。

桐雨秋可以为找一个叫柳星辰的而永远的马不停蹄。

却也能在找不著人时带回一个个柳星辰的复制品。

从静儿到他尘绝,再是四公子“星辰”这不会是一个终结,却也不是新的开始。

至少,尘绝从毕老爷的事件上看穿了一件事。

桐雨秋疼“星辰”多过了疼他尘绝。

哪怕那个星辰不是桐雨秋要找的阿辰,可那股子的爱惜,是他尘绝遥不可及的。

甚至於,尘绝开始怀疑,阿辰和“星辰”,已经成了平衡重量的两个物体,而随著桐雨秋越发不能自制的宠爱,终有一天,“星辰”会成为真正的阿辰,乘载了桐雨秋心里的所有分量。

尘绝认为,那或许,会是不错的结局。

只是,这一切都已与自己无关,离开了桐府,他还是尘绝。

而不是任何人的阿尘。

音尘绝 第八回建档时间:1/152008  更新时间:01/152008第八回从临安到苏州,走旱路,需要花上三天两夜的时间。

毕老爷让人准备了宽敞舒适的马车等在了桐府门口。

琼玉的眼儿已哭红了,哽咽著不肯出声。

离瑶拉著尘绝的手臂,捏得尘绝生疼。

离瑶说“阿尘,你当真要走?”尘绝点了点头,笑著拉开了离瑶的手心,转身跨进了马车。

马夫吆喝声起,车子随著马蹄的啼踏声渐行渐远,直到扬起的尘土卷起迷沙,掩盖了消失在远方的黑影。

尘绝坐在车上,终是忍不住拉起窗帘儿朝後头探出脑袋。

桐府没了,在茫茫人海中离他而去,擦身的经年,隐隐作痛。

而自始至终,桐雨秋,都没有出现过。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毕老爷的声音从脑後传来“尘儿,舍不得了?”尘绝收回脑袋,用芊芊手指撸了撸自己额头的碎发,说“想再看一眼”“跟我回了苏州,保准你忘了临安,临安再繁华也是比不过苏州的”毕老爷兴奋的搂住尘绝,乐呵呵的讲起了苏州的名胜古迹。

尘绝含笑点头附和,却把心,埋在了临安的黄土之下。

一层又一层,凿井般深埋。

三年。

对於一生来说,这个数字是短暂的。

只是,三年,可以发生或者改变很多的事情。

比如当今王爷从西域出史归来却又莫名失踪,比如秦月楼的头牌晴莲已被赎去了将军府,比如苏州毕老爷府上有一个名唤尘绝的男宠豔名远播。

凡是跟毕老爷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尘绝是毕老爷手上的利刃,往往一笑惑媚,替毕老爷打通过不少人脉关系。

也因此,毕老爷虽不惜尘绝这一个男宠,却从不应允把他赠於他人。

毕老爷说,尘儿可是我的宝贝,你们玩玩到行,想带走可没门。

直到三年过後,毕老爷倒台,一生财富付诸东流,在人人都好奇著这个叫尘绝的男宠的去留时,一串马蹄踏著一地落叶奔驰而来。

尘绝在夕阳中抬起头,朝著余辉的光芒望去,那从金光中伸出的手臂正朝他展开。

他听到那个人说“阿尘,我来接你了”尘绝突然扯腿向後跑去,越逃越远,任身後人一声声呼唤,却不敢停步。

我是尘绝。

不是阿尘。

我是尘绝。

不是阿辰。

我是尘绝。

音尘绝的尘绝。

昔日青青今在否?难道你没听过物是人非事事休?万籁俱静,一缕寂魂。

玉萧已碎,尘苑已空。

为何还要来寻我?身体上一道道的红印你可曾看到?肌肤间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又是什麽?毒蛇一样侵蚀著心灵,日日夜夜,听见不同男人的喘息,惟独听不见自己的。

还活著麽?在我要死的时候,在我以为终於已经离开的时候,你说“阿尘,我来接你了”尘绝绝望的撕吼,挣扎著被人从後腰处紧紧拥住的身躯。

他感觉到自己的热泪,在一滴滴坠入大地,眼看就能漫过今生一世。

“为什麽要来接我,为什麽要来接我,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求求你,我不要回去”第一次,发疯一样哭喊,如同三岁的孩子,尽诉著委屈,仿若要把这一辈子吞进肚里的眼泪都流干。

“阿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喃喃说著对不起的人是谁?尘绝迷茫的转过身,他看到一个清风俊雅的男子,有几分沧桑,有几分激动,有几分说不清道不名的情愫。

“阿尘,你忘了麽,三年前我说过,我一定会来接你的,你看,我来了,我打垮了毕家,你可以回来了”“你是谁?”尘绝的泪珠凝固在眼角,攥紧了对方的袖管问道。

“阿尘,你忘了麽?我是桐少桐雨秋呀”“桐雨秋?少爷?”尘绝歪著头,红肿的眼,声音有些嘶哑。

“是啊,是我,是少爷我呢”桐雨秋空出个手,替尘绝擦去眼泪。

“原来,是少爷”尘绝若有所思的稳定下了情绪,一个长长的吐气,他说“少爷,是不是接尘绝回桐府了?”“是啊,你的尘阁还替你留著呢”桐雨秋的语调满是疼惜。

尘绝完全的清醒。

他是尘绝。

桐雨秋是来接尘绝回府的。

原来,三年,很多事情在变迁的同时,却也有无法看破的俗尘。

就像轮回,一圈一圈,重复著受伤和期盼,等待最後的灰飞湮灭。

几度里烟茫,几度里浮沈,几度里跌跌撞撞。

尘绝拉起了桐雨秋的手“少爷,我们回去吧,回临安,回桐府,回尘阁”只是,这次,我把本是不堪的身体,埋葬在了苏州。

身与心的分离,不过如此。

音尘绝 第九回建档时间:1/162008  更新时间:01/162008第九回临安。

桐府。

玉萧苑。

尘阁。

太阳的花洒穿透进身体,尘绝睁开眼,小扇的睫毛扑腾著,豁然明朗。

“醒了?”桐雨秋撑起头,正侧卧著盯著他瞧。

“早,少爷”尘绝的声音还有著刚睡醒的低沈。

“赶了几天路,累了吧,你再躺会儿,我去处理些事就回来,恩?”“好”尘绝窝回锦被,嗅著阔别三年的棉絮的香甜。

桐雨秋起身穿好衣,拉开门,又回头朝屋内看了看屈体蜷缩在被里的尘绝。

从苏州接回尘绝的那晚,他已经看过了尘绝的身体。

虽然尘绝极力掩饰,甚至一再央求灭了烛火。

桐雨秋忘不了那原本毫无瑕疵的肌肤,如今已伤痕累累。

只剩下背部那片曼陀花图腾,依旧闪著妖治的豔光,堕落著美丽。

二十一岁的尘绝,失去了少年的青涩与柔软,凭添里却多了份成熟的风韵。

修长苗条的双腿攀缠地更加有力,扭动的腰枝盈盈一握,犹如灵蛇辗转曲回。

温和的撞击已经无法满足现在的尘绝,他需要的是粗暴和痛楚,强制的深入,侵犯,捣烂摧毁一切内脏般的力度。

那夜,桐雨秋放弃了最後的进入,只是不停地亲吻尘绝的身体,舔噬著尘绝仅剩的卑微。

桐雨秋说“阿尘,我们需要时间”尘绝问“什麽样的时间?”桐雨秋说“让你痊愈的时间”尘绝不解“少爷,我身上的伤早就结疤,不痛了”桐雨秋说“我痛”尘绝笑了“少爷,四公子这些年好点了麽?”桐雨秋想了想,答道“好了,除了记忆没有恢复,其他都正常了”尘绝说“那就好”桐雨秋说“阿尘,少爷再也不会不要你了”尘绝点了点头,说“恩”满城风雨。

苏州毕府的萧败,一个名唤尘绝的男宠,桐府马车的来去。

有人说那是一场亏欠的爱。

秦月楼里好奇的人越来越多,打探著尘绝是何等绝色,打探著桐府七妾的是是非非。

四公子星辰。

黄色锦衣男子舌间转念,妩媚一笑。

猫捉耗子的游戏永远都是乐此不疲,生生不惜的追逐,学不乖,记不住痛忘不了情。

“苏翎,去替我查查桐府”尘绝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尘阁探望他的,会是四公子星辰。

曾经胆怯著发抖的少年已然成长,坚韧明朗的风姿,温润的脸庞与星光亮洁的眼眸,闪著聪慧的精芒。

星辰说“三年未见,少爷一直很想你”尘绝凛然,低眉道“或许”“尘绝,当年的事我听说了,是我欠你的”“还轮不到你欠我,那是我的命,我认”“值得麽?”“没有值得不值得,从来就是我想走的,没有人留得住”“可你还是回来了”“因为我无处可去”尘绝拈起手指托住下巴“四公子,你知道鸡肋麽?”“知道”“食之无味,丢之可惜”“尘绝,轻贱你的人是你自己”“也许吧,那又怎样呢?”“尘绝,其实,我不见得比你干净多少,但至少,我懂得保护自己”“那你快乐麽?”“我不知道”星辰说“如果我是星辰,我想,我是快乐”尘绝趴在桌上,抬眼儿看著星辰“很像呢,十八九岁的柳星辰,原来是这个模样”尘绝看得认真,恍神中,感觉到自己面颊温热,有双手在自己肌肤上来回抚摩。

星辰说“我记得,有一年,我在街上看到个少年被人抓了走,周围的人说那是秦月楼逃出的小倌,我问什麽是小倌,我身边的人跟我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那年,我十三岁。

”“十五岁,我知道了小倌、孪童、男宠这些字眼的意义,那年生辰,我被养我的人强暴,疼得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我开始明白我只是个物品,不会有人疼我,只有我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而每次忍不过去时,我就会想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倔强的坚强,愤怒的喊叫。

”星辰收回双手,立起身,又说“尘绝,每次看著你我就觉得像在看自己,我在延著你的轨迹前行,这让我很害怕”“你恢复记忆了”尘绝突然开口“是”“少爷知道麽?”“不知道”“要瞒多久?”“天下没有永不戳破的秘密,命定之数总会来的,予你予我,都一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是这个说法麽?”尘绝自嘲。

“尘绝,我开始怀疑,你究竟是爱桐雨秋,还是恨桐雨秋”“我也很想知道”四公子星辰走了。

前脚刚离开,离瑶後脚就进了屋。

离瑶说“阿尘,忘了吧,你还是尘绝,秦月楼的尘绝”尘绝抱著离瑶,说“我也这麽想呢”尘绝听著离瑶有力的心跳,坐起身,凑上唇亲吻著离瑶。

“离瑶,你是不是喜欢我?”离瑶抓过尘绝的秀发靠近自己,吻得更深,他说“阿尘,若桐雨秋不要你了就跟著我吧”“也好”“若他不要我了”尘绝觉得,这话就是个咒,日日夜夜,盘旋著,阴影般在岁月的流淌间磨平回忆。

音尘绝 第十回建档时间:1/162008  更新时间:01/162008第十回离瑶说:尘绝,自从三年前你一次次逃离却又一次次被抓回秦月楼起,你就把自己慢慢变成了一个伤口,无法痊愈的,一碰就流血的,永恒的伤口。

你的心一面是火,试图点燃一切;一面却是冰,自卑地冷却一切。

尘绝说:离瑶,你错了。

我本不该有心的,三年前妄自保存,但也适时地埋在了那一年的秋。

尘绝推开离瑶与自己交缠的双手“松开吧,少爷要回来了”离瑶走了,拉著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门口的琼玉。

琼玉回头看著尘绝,又扯了扯离瑶“离儿,究竟是怎麽回事?”“小孩子不要多管”“离儿,我不小了,我都二十了!”“二十算个屁,就是三十你也还算孩子”“离瑶你欺负我!”“那你去少爷面前告我呀”“不要,少爷才不会相信呢”“知道就好”“你看,你这不是欺负我是什麽”“琼玉,你再罗嗦我打你屁股”“来呀来呀,我怕你了”琼玉朝尘绝贪玩地吐了吐舌头,撒腿跑在了离瑶前头“离瑶,有本事你来打呀!”尘绝看著离瑶和琼玉离去,失笑的摇了摇头。

其实,若像琼玉般的心性,未尝不是件好事。

明明心如明镜,什麽都明白,偏偏大智若愚,绕著弯子跳过烦恼,只寻著开心的地方走。

尘绝是羡慕琼玉的,但他做不到琼玉的豁达和开朗,这样的人生走上一遭,他知道,他无法回头。

要释然,谈何容易?一个三年,似乎让桐府并无多大改变。

除了桐雨秋居然没有继续纳妾。

毅爷说,这三年,桐少都埋头在商铺中,砍掉了不少没有赢利的老铺子,联系了许多新商家,开张了几家新店铺。

从布匹到酒窖,从胭脂水粉到玉器银铺。

桐家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桐少也乘机吞下了毕老爷的生意,著实让人吃惊。

尘绝不知道桐雨秋是怎样在短短三年内做到这一切的。

桐家是大家,本就世代经商,这无可厚非,但若真要吞并毕家,且把触角伸及到那麽多方面,却是不易。

官场里要打点的更是繁多复杂,想必这三年,桐雨秋的确是忙焦了头。

想到这,尘绝心上软了几分,待再看到桐雨秋,忍不住也就亲近上了些。

尘绝这细微的改变,桐雨秋自是高兴。

自从苏州回来这一路,尘绝总是不太说话,常常里一个人发呆,眼神空洞飘远,仿佛真的下一刻就踏尘而去,绝诀与天地。

也是打那会儿,桐雨秋发觉了尘绝容易失眠。

尘绝说,以前睡著容易做噩梦,所以不太睡,如今就习惯著睡不著了。

桐雨秋心里愧疚也心疼,想著好好一个妾,出了秦月楼的火坑没多久,就被自己送了人,遭了这麽一番罪,於是更加宝贝的紧。

到是尘绝,会疑惑著问“少爷不用陪四公子麽?”桐雨秋搂著尘绝道“星辰长大了,不需要我天天陪著”只是,四公子星辰仍然住在辰秋阁。

三年来依旧。

如是的几个月。

日子并没有因为尘绝的归来而有多大改变。

玲珑苑的女妾与玉萧苑的男妾隔湖相望,没有多少交集,彼此相安,只有在特殊日子里才会坐上一桌儿吃饭,或者桐少心血来潮时一起出去烧香、踏青、放风筝。

别人家的妾室常常因为芝麻蒜皮的事斗的鸡飞狗跳,桐府里头的七妾与之一比,算的上和睦的了。

因为,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柳星辰,和桐雨秋心心念念的一样的那个柳星辰。

琼玉说“少爷对我是恩不是情,他心里有个柳星辰,所以我不必爱他”说这话时,离瑶难得赞许道“小玉你果然是大小孩了,懂了些道理”静儿道“我是少爷打小儿的贴身丫鬟,少爷是我的主,能做妾我已满足,我只盼著少爷早点找回柳少爷,也就安心了”芙蓉说“被嗜赌的爹爹卖掉时,是少爷赎得我,少爷好我就好,少爷想著柳公子,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回柳公子”小曼说“少爷心里头只有个柳星辰,我们几个争到死都没用,我是看开了”离瑶咬著朵樱花的花瓣儿,说“听听,要少爷知道了,非给呕死,他以为他是持家有方,却不知各人心里头是这样的光景”话音刚落,就看到桐雨秋和四公子星辰从庙里走了出来。

“少爷,今儿求了什麽?”问话的是静儿。

“自然是能早日找著柳公子”回话的却是四公子星辰。

尘绝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四公子,却听耳边桐雨秋说“恩,是上上签”“签文是:劝君把定心莫虚,天注衣禄自有余;和合重重常吉庆,时来终遇得明珠。

”小曼从桐雨秋手里抽过签纸念道。

桐雨秋甚是开心,说“老和尚解了签,说这是吉相,若是寻人,必可回,不久就能从远方传来佳音”众人都心喜,纷纷说道“恭喜少爷”桐雨秋扶著各妾分别上了轿子,说“走,咱们去醉香楼好好吃一顿,今夜里没有规矩,可以任你们胡闹”“少爷,我要喝酒”小曼拉开帘布探出脑袋叫道“少爷,别给她喝,不然夜里又要闹酒疯,烦死人了”和小曼一个轿的芙蓉笑著打趣。

“就是,你一个女人家,喝什麽酒,要喝也是我喝”琼玉和离瑶一个轿子,刚凑上热闹就被离瑶扯了回去。

桐雨秋笑眯眯地最後扶著四公子星辰上了轿,下意识得朝著尘绝的轿子看去,只见他也挑著窗帘,看著前车里离瑶和琼玉一番吵闹,那弯起的眼角渗出的光辉在樱花下少了分娇媚多了分柔和,就象十四岁的柳星辰,这般的看著自己打趣“雨秋哥哥,这风筝那麽丑,是你做的吧”“小子敢嫌我做的丑?”“是丑啊,不过,我还是喜欢”桐雨秋忽然心惊,怎麽他从未发觉,其实,尘绝远比四公子星辰,还要更像柳星辰?注释:第三签.甲辰 属火利夏。

宜其南方。

诗曰:劝君把定心莫虚,天注衣禄自有馀;   和合重重常吉庆,时来终遇得明珠.解曰:凡事吉.作事二次成.家事馀兴且喜.家运和气,後得祥瑞.婚姻大吉.求儿吉.六甲先男後女.求财後遇贵人大兴.功名後科连登,尾有.岁君安和.治病命不畏,平安.出外向南方遇贵人.经商先利平,後大财.来人立即到.行舟渐得大财.移居得安.失物月光必在.求雨过日自有.官事不畏,破财,完局.六畜可纳.耕作下冬好.筑室大吉.坟墓永裕後昆.讨海晚有大利.作塭和者必获厚利.鱼苗後得大利.月令渐得春风.寻人得回.远信守候佳音.古人:朱德武入寺相分明 摧文德胡凤娇到家空成婚音尘绝 第十一回建档时间:1/172008  更新时间:01/172008第十一回拉好窗帘儿,起轿。

一幕暗红遮盖住外头的一切,见不著行人,也看不见所经过的青石路。

尘绝摊开手心,里头静静卧著一枚小小的淡粉色的樱花花瓣。

坠落的樱花是花儿流下的泪,尘绝一直这麽坚信著。

无语问花花不语,他想起了自从做了秦月楼的头牌後,他就爱上了这样的花雨。

每到开春,他总是喜欢站在楼中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发呆,如沐浴著粉色飞扬的妖精,由樱花幻化,渐成人型。

可是,老鸨说“尘绝,你只能做蔓陀,而不是轻柔的樱花,你可以向往它的美丽,却不要忘记,樱花的生命更是短暂”灿烂过後的凋零,纷然之後的孤寂,失,要比从未拥有,来得更痛。

那掉落在樱花深处的碎纸片儿没人知晓,悄无声息,却已字字刻入尘绝骨髓。

[一重江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任他改求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解签的和尚说“施主,您这签文,那是孟姜女送寒衣哭长城,碧落黄泉不得见”把樱花花瓣含进舌间,甜涩後有些甘苦,滑腻的触感伸及全身。

尘绝始终没有再挑起窗帘看向身後的樱花树,大棵大棵的,垂落於寺庙牌坊两侧的,樱花树。

是醉了吧,这一夜笙歌。

众人都摇摇晃晃互相搀扶著回了各苑。

关上门,没有点灯,尘绝在黑暗里摸著自己发烫的脸颊,感受著略微发涨的脑袋,还有猛然强烈撞击著的心跳,似乎预感著什麽即将发生。

爬上床刚想躺下,却听一阵拉门声响,进屋的竟然是桐雨秋。

“少爷”尘绝挣扎著自己越来越不听使唤的身体,下了床榻去扶蹒跚摇晃的桐雨秋。

“阿尘”桐雨秋的脸也是红红的,一步三晃,显然醉得厉害。

“少爷,你怎麽来了?”尘绝把桐雨秋扶作在床边,自己也坐在一边喘著粗气。

“怎麽,我不能来啊”桐雨秋伸出手,一把抓过尘绝深吻。

湿漉漉的亲吻,尚带著之前酒香的芬芳,在唇齿间弥留,充斥著两人暧昧的气息。

“少爷,让阿尘先帮您宽衣”结束一吻,尘绝热辣辣著脸,稍稍推开桐雨秋,开始帮他解开胸前的盘扣。

“阿尘”桐雨秋把尘绝的双手按在胸前,借著月光细细打量著了片刻,道“阿尘,这些年,你好麽?”尘绝迷惑抬起头,不安的攥紧手指,问“少爷,您说什麽?”“奇怪,作什麽叫我少爷?”桐雨秋不满道“你不是都叫我雨秋哥哥的麽,恩?”尘绝震惊,失口而问“我是谁?”“当然是我的阿辰,柳星辰”桐雨秋的眼里的温柔是尘绝所熟悉的,曾经专属於柳星辰的那份满满得几乎溢出整颗心的宠爱与柔情。

“阿辰,阿辰,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久到我快忘了你的样子,快忘了你的味道,快忘了抱著你的感觉”桐雨秋缓缓流下的热泪顺著下颚滴进尘绝的衣领,沾染上肌肤,温热了身体。

“雨秋哥哥,雨秋,雨秋,雨秋。





”尘绝无止尽的重复著,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桐雨秋,无声而泣。

“阿辰乖,不哭不哭,回来就好”桐雨秋捧起尘绝的脸,一口一口舔过泪珠,浅淡的吻在彼此的厮磨中开始深烈,酒後的躁热点燃腾升的体温,异常炙热,几乎将人瞬间融化。

尘绝从桐雨秋眼中看到了窜起的火苗,欲望的燃烧,如熊熊烈火吹过一片漫无天际的草原。

顺从身体的志愿,撕扯开双方的衣物,赤裸相对,是亲吻也是啃噬,恨不得拆骨入腹,纠缠至死。

桐雨秋抬起尘绝的双腿,小心的试探然後猛烈的深入,他们用身体确定著对方的存在,在一个时空,一个地点,一个拥有彼此最最最近的距离中,拥抱。

尘绝在桐雨秋一声声爱的呢喃中变成了如经初事的人儿,羞涩的呻吟,攀住桐雨秋的双腿无力的垂挂,在欲海的狂风中遥遥欲坠,沈沈浮浮,幸福著流泪。

一宿的颠鸾倒凤,在晨光初现时趋向平静。

尘绝在桐雨秋的怀抱里闭上眼睛,酣然入睡,嘴角的笑还遗留著好看的孤度,不忍离去。

桐雨秋是先醒的那个。

宿醉的後遗症让他头疼欲裂,但是身体的舒爽却无比轻松。

看著一团凌乱的被褥,他仔细著帮尘绝盖好锦被,这才著衣下床。

等到尘绝醒来,一摸边上儿空的,不知怎麽顿时坐起身,也不顾身体的酸软,喊了起来“雨秋”房间里有了回应“恩?”桐雨秋正蹲在地上寻著东西,闻声站起身,说“你不是都叫我‘少爷’的,什麽时候改唤名了?”桐雨秋的语气里显然有点不满,却也不能算责问。

尘绝未清醒,愣了会儿,看著桐雨秋又蹲下身来寻找,问“丢东西了?”“恩,昨天庙里求的那签不见了”“签?”“是啊”桐雨秋忽然看到床脚儿边的纸片,立马扑上去拾起,笑道“找著了!”说罢,弹了弹纸上的灰尘,小心折好放进衣襟里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他回来了,和尚不也说这签显示‘若是寻人,必可回,不久就能从远方传来佳音’,越想越觉得是好兆头呢”桐雨秋想起来什麽,看著尘绝道“阿尘,昨晚我醉的厉害,没弄疼你吧?”尘绝深呼吸了口气,微微一笑,低头看著锦被,回道“没有阿尘不疼”注释:四二签.庚戌 属金利秋 宜其西方诗曰:一重江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   任他改求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解曰:凡事了钱,过运.作事难成.家事门庭难合.家运不安.婚姻无望.求儿不雅.六甲临产险,先後男(生女).求财无有益.功名不就.岁君浮沈.治病病险,未日(半月)不畏.出外不可.经商难有成就.来人未日(半月)到不到无.行舟防险.移居午年尾,抽此吉.失物难寻.求雨有小无大.官事不好,拖尾.六畜不佳.1耕作无收成.筑室不吉.坟墓地运不佳,迁移.讨海无利可得.作塭犯风水了钱.鱼苗蚀本.月令多逢口舌.寻人难在.远信雁杳鱼沈.古人:姜女送寒衣哭倒万里长城音尘绝 第十二回建档时间:1/172008  更新时间:01/172008第十二回琼玉敲著门“阿尘,醒了麽?”“恩”里头传来闷闷的一声。

琼玉推门跨进屋,却看到尘绝拥著锦被正窝成一团地坐在床上。

“阿尘,怎麽了?不舒服?是酒还没醒麽?”琼玉赶忙打开窗子。

“不,醒了”尘绝咬著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拼著命得啃出了血印子。

“阿尘,你在做什麽?”琼玉瞧出了异样,扯过尘绝的手,让他不得不抬头看著自己。

一道清泪,在尘绝苍白的脸上滑过,没有表情,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尘绝说“小玉,我清醒的很”指尖的疼痛渐渐明显,尘绝伸出五指,迎向窗外的太阳,阳光从指缝间穿越,扑上整张毫无血色的脸庞,留下温暖而刺痛的感觉。

“小玉,去找人烧一木桶热水进来,阿尘要洗身”离瑶也进了屋,捏著尘绝的手塞进被子里重新盖好“阿尘,你这样要著凉的”琼玉也看到了尘绝身上的吻痕,这才明白了少爷昨夜原来没回辰秋阁,竟是在尘阁留了宿,心上顿时也明白几分,默不做声的出了屋。

留下沈默的尘绝和满目担心的离瑶,静静相对。

“你究竟想怎样?”离瑶叹了口气“什麽都不想了”尘绝把脸埋进离瑶身上“离瑶,我累了,挣扎了那麽些年,真的累了”离瑶突然连人带被的拦腰抱起尘绝“走,去找少爷,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离瑶的怒吼显然吓到了尘绝,惊慌下跳出离瑶怀抱,跌到了地上,冰凉凉的石地顿时钻进骨髓的撤透,让尘绝浑身打了个颤,他说“离瑶,不要”“离瑶,若连你都能认出我,为什麽那从十岁起就与我同吃同住的桐雨秋会不认得?”尘绝死了心的闭上眼,已经不再有泪,却分明著哀伤“尘绝不是柳星雨,永远不是!桐雨秋心里的柳星辰该是干净如雪的少年,有张扬而稚气的笑容,有倔强而坚强的脾性,而不是我这个肮脏著出卖身体,下贱卑微,自甘堕落的男娼!”“阿尘,这不是你的错”“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离瑶,没有人可以抹杀那三年秦月楼头牌的尘绝,也没有人可以抹杀那三年毕府男宠的尘绝!”尘绝缓慢的叙述著心中不得不面对的残酷,铁著心的把自己推进了黑色无边的深渊,一字一句,让那声音砸进自己心底,他说“离瑶,已经没有柳星辰了,我是尘绝,音尘绝的尘绝”木桶被搬进了尘阁,泡在热水里的尘绝舒服的眯起眼,像一只尚未睡醒的猫儿。

离瑶拿著帕巾,小心得提他洗擦,只听得流水的声音,溅起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房间。

尘绝突然开了口打破这尴尬的沈默,他说“离瑶,昨晚少爷喝醉了,把我当成了柳星辰,他跟我说,回来就好”离瑶停了手上的动作,怔了会儿,说“阿尘,当初少爷让你代替四公子去伺候毕老爷,你有没有恨过?”“恨?”尘绝缩下身子,把鼻子以下埋进水里,想了半天,才露出脑袋,说“尘绝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在这时,却听琼玉闯进了屋子,大呼小叫道“不好了,公子发脾气呢!”“怎麽了?昨儿还不是好好的?”离瑶皱了皱眉。

“听说昨儿个夜里头,四公子喝多跑出了辰秋阁跌到碧心湖里头了,救是给救上来了,但怕打扰少爷睡觉,下人也就没及时禀报,这不,早上听说就发了高烧,昏迷著呢,少爷可给气疯了!现在正在骂毅爷呢!”尘绝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身,也不顾琼玉目瞪口呆地盯著他身子,一把拽过离瑶手上的帕巾擦干身子,才跨出木桶穿上衣服,“傻著干吗,去看看啊,要少爷气糊涂责罚了毅爷,可就麻烦了”“是是是,可得帮著劝点儿,毅爷平时待我们那麽好,怎麽地也不能眼睁睁看他给少爷罚”琼玉一拍脑袋,一手拉著一个,就这麽冲出了玉萧苑。

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当三人冲到了辰秋阁时,正看到桐雨秋让毅爷领板子。

“没家法了是不是,出了那麽大事,居然没人通知我,是不是要等星辰死了,你们才来告诉我?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桐雨秋喘著气,显然是动了怒,声音都比平时大上了好多。

“少爷息怒,毅爷也是怕扰了主子休息才没告诉主子”离瑶上前劝著,却被桐雨秋一声“滚”给吓在了原地。

“谁准你们过来的?不晓得府里规矩麽?辰秋阁是你们说来就能来的?”桐雨秋何时这麽对府里的妾室这麽说过话,顿时就把离瑶和琼玉震呆了。

“少爷,那扣毅爷月俸就好,毅爷不是年轻人,这板子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尘绝实在不忍心,只好小心劝慰。

“昨夜若不是在你那儿,星辰怎麽会掉进湖里?平日里管家就对你特别照顾,是不是你故意不让管家告诉我,好把我留在你那儿?”桐雨秋丧失理智的质问让尘绝脑中一片空白,顾不得一边离瑶朝他猛使眼色,他毅然答道“少爷说是,那就是!”“你!”桐雨秋想来也是没想到尘绝竟然会应下,憋了半天,才吼道“好,很好,既然你一心替管家分担罪责,就一起挨扳子吧,来人,把管家和三公子拖下去,一人三十大扳!”“少爷,使不得”离瑶和琼玉同时扑上前。

“怎麽,你们也想一起?”看著离瑶和琼玉不响,桐雨秋没好气地甩了甩衣袖,坐回床榻边,接过丫头身边的帕子,轻柔得替四公子抹去额头上密布的汗水。

“毅爷,三公子,失礼了”下人上前想架走俩人,却听尘绝昂起头,坦然一笑後,清脆的声音落下“不用,我自己能走”某娜飘过:不当心又狗血了~~~闪~~~嘿嘿音尘绝 第十三回建档时间:1/182008  更新时间:01/182008第十三回离瑶拉过琼玉悄然退出了辰秋阁,回到了玉萧苑。

只见琼玉气得直咬牙,碎随念道“少爷到底发什麽疯了,不就一个妾麽,至於发那麽大脾气,还让人打毅爷和阿尘,他真是发疯了,以前从来不会这般的”“是啊,以前从来不会的”离瑶若有所思“少爷心里头从来只有个柳星辰,什麽时候会对一个男妾这麽放在心上过”说完,两人不自觉都愣了下,琼玉不信得又反问道“不会吧,少爷该不会是。





”离瑶苦笑著解嘲道“阿尘原来是什麽都看透了”“什麽?”琼玉问“没,我只是觉得,这做人,有时候太敏锐了,反而不好,到是糊涂点的还容易幸福”琼玉低下头,仿佛自语“是啊,糊涂点,才开心呢”尘绝是被人架著送回了尘阁的。

离瑶问了问毅爷的情况,这才接过创伤药转身回了屋。

扒下尘绝的裤子,离瑶说“阿尘,忍著点痛”尘绝咬著牙点了点头。

板子打在屁股上,有肉垫著,伤不到筋骨,并不算什麽大碍,可皮肉之苦却是逃不掉的。

尘绝感觉到那细密的药粉洒落在伤口上,一阵钻心的疼,让人咬牙切齿。

“疼?”离瑶手抖了抖,居然不忍心再倒下药粉。

“废话,你挨个三十板子试试”尘绝嘟囔著。

“下去吧,我来”门口传来桐雨秋的声音,离瑶眨巴眨巴眼,看了看突然而至的少爷,又看了看趴在床上露著屁股的尘绝。

“出去”桐雨秋下了逐客令。

离瑶注意到桐雨秋的视线落在了尘绝伤痕累累的屁股上,恍然大误,敢情这少爷是在吃醋呢。

把药瓶子塞在桐雨秋手上,离瑶迅速离开屋子,带上了门。

其实桐雨秋在那後不久就已经後悔了。

气头上说的话并不能作数,只是板子已经打下去了,更何况话说的那麽重,怎麽也拉不下面子来喊停。

刚去看了管家,才知道那三十板子有多疼人,不仅就担心起尘绝来,这才冲到了玉萧苑,谁知却看到离瑶正褪下尘绝的裤子给他上药,心里更不是滋味起来。

裤子染了血,有些残破,已不能再穿,桐雨秋索性将尘绝被褪至脚踝的裤子整个扒了下来扔到了一边,问“怎麽不说话?”尘绝想了想,说“不知道说什麽”“你啊,明知道我发脾气还要来惹我,摆明了自己找罪受”“难不成看著少爷把那六十板子都让毅爷吃?”“那是谁现在喊疼的?”桐雨秋倒著药瓶子,轻轻替尘绝抹上伤口,听著尘绝忍不住的吸气声,动作更加轻柔了。

“少爷,您不能总这麽反反复复的”尘绝认真的说“反反复复?”“是,就比如把人送走了後还非得硬要回来,打了人後却还得亲自给上药,少爷,您这样做法可不行,尘绝会糊涂的”“糊涂什麽?”“糊涂少爷到底把尘绝放在什麽位置上看待”尘绝朝後头转过脸去,道“少爷,阿尘只是您的妾,不是麽?”“阿尘,今儿个是少爷不对”桐雨秋逃过尘绝那赤裸裸的眼神,说“对不起”尘绝重新埋下脑袋,说“少爷,是您把尘绝从秦月楼买回来的,是您让尘绝再也不用被不同的男人压在身下,是您给尘绝好吃好住丰衣足食,您没有对不起尘绝,也不用再说对不起”尘绝越说声音越小“少爷不用说对不起,真的,不用说对不起”尘绝喃喃著竟睡了过去,因为埋著脸儿太久,脸颊子还泛起了红晕,自是一番娇柔可爱。

桐雨秋心里莫名一阵酸楚,似乎有什麽隐隐浮出水面,却又被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尘绝,那和柳星辰如此相象的面容下,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模样?桐雨秋突然发觉自己极度的想念柳星辰,那人的一颦一笑,一声呼唤,在脑海里翻转著涌出,排山倒海的将人心吞噬,直至思念的枯竭和麻木。

他找不到柳星辰,无论怎麽找也找不到柳星辰,而四公子星辰的落水、发烧成了他突然张开的慌张,无法呼吸的,让他害怕著,某天一个转身,连那一个星辰,都会不见了。

阿辰阿辰,我究竟该怎麽做才好?桐雨秋恐慌著抱头低吼,迷茫地错乱,徘徊在挚爱的记忆和现实的纠葛里,不能自拔。

爱,刀锋般尖利,伤人,且自伤。

这是尘绝许多年後,看著桐雨秋的背影,对离瑶说的。

音尘绝 第十四回建档时间:1/192008  更新时间:01/192008第十四回尘绝的伤养了五日才结了疤。

桐雨秋差人送来了上好的药膏,说是可以活血去疤,也算是上了心的想补偿。

四公子星辰的烧也退了,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已看不出之前病恹恹的样儿。

离瑶和琼玉时常伴在尘绝身边,却看不出尘绝一点儿的异样。

尘绝笑起来很好看,弯弯的眉,眯起月牙儿的眼,明眸流盼,一对小小的酒窝甜甜的“离儿,小玉,你们老这麽看我做什麽?还是我脸上有东西麽?”琼玉用手肘子推了推离瑶,离瑶瞪了他一眼,转头看著尘绝道“阿尘,你真的没事?”“伤都好了不是麽?”“我不是说伤”“那还有什麽?”尘绝望著碧心湖,波光荡漾下的湖面层层轻薄的涟漪,象块待人采凿的天然玉石,纹路清晰。

“尘绝心已无痕,无伤可养,你们多虑了”正说著,却见一排几个小厮急匆匆地含晖亭,奔著水月桥的那头走去。

“怎麽了,这麽大阵仗?”离瑶拦下最後一个小厮。

“回大公子,少爷在前殿客堂设宴,请了各方商人相聚讨论後半年的事务呢”“难怪少爷这两天忙的不见人影”离瑶挥了挥手让那小厮去了。

“商会麽?”尘绝不知怎麽竟有些慌乱。

离瑶叹了口气,说“阿尘,这不是毕府,商会与你与我,都无关”“也是”尘绝自嘲地松了口气离瑶拍著尘绝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琼玉看在眼里,也是一阵心酸,说“好象起风了,我们回苑吧”尘绝的恐慌并不是无道理的,那三年在毕府,只要是重要的达官贵人,牵扯到毕老爷重要利益的,尘绝必定会被送去服侍左右。

在秦月楼时,身为红牌的他至少还有的权利挑选客人,可是在毕府,他只有一味的服从。

毕老爷接触的人,不乏和他一般嗜好男色且性癖怪异之人,每每在床榻间让他痛不欲生,这才会在身上留下那些丑陋的伤痕,虽然被接回桐府後,桐雨秋一直有找上好的药材替他去疤,但那些已经历久的痕迹,却是无法完全消除,仿佛一个个带血的记忆,无法磨灭。

桐雨秋总是喜欢在情事後一一抚摩那些伤痕,滚烫的手指几欲让尘绝崩溃,却硬是强装无事。

而每到这时,桐雨秋总会一遍遍重复“阿尘,你是我的”世上很多事,似乎总是避无可避。

接管了毕老爷大部分生意的桐雨秋这次请来的商客中,竟然有些是认得尘绝的。

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试探著桐雨秋的态度,竟食不厌味地要美人陪宿。

桐雨秋胸口一把火在烧,但为著生意只能勉强打哈,绕了弯子避过,甚至每夜带他们去小倌馆玩乐。

这日,桐雨秋有事出门在外,让管家好生招待那些客人。

偏几个不安生来到了碧心湖处溜达,结果,撞上了在那儿吃点心饮茶的男妾。

离瑶、琼玉、尘绝,还有四公子星辰。

话说,自从星辰病好听闻桐雨秋竟杖罚了管家和尘绝後,就急忙来玉萧苑看望尘绝。

尘绝不晓得四公子那夜怎麽会酒醉到跌入湖中,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他知道四公子那永远不安的眼神里,也有属於他的伤痛,不免也觉得同命相连,反而亲近上几分。

到是离瑶,本不喜欢这四公子,但见尘绝不排拒,也就一并接纳了。

“呦,这不是毕老爷的男宠麽,原来是来了临安呐”“我瞧瞧,可不就是麽”一人凑上前捏著尘绝的小巴调笑道“瞧这给养的越发水灵了,人家都说男宠上了二十就没什麽滋味了,我看这尘绝到是越来越俊俏”“是啊,小尘儿,有没有想著爷啊,爷可是想你这小骚货想得紧”几人哈哈大笑,看著尘绝强著表情不说话,也不怒,动作却更加不规矩了。

“桐少可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啊,看看这几个,个个都比那小倌馆的漂亮多了”有人注意到了离瑶他们三个,忍不住也上前调戏起来。

“王家少爷,您瞧这个,是不是跟小尘儿像的很呐?而且还嫩的多呢!”“别碰他”尘绝挥开伸向四公子脸上的脏手,不著声色的把人给拉到自己身後。

离瑶和琼玉也气极了,一人站尘绝一边,道“这几位公子,我们可是桐少爷的内妾,你们这般调戏,也太没规矩了吧”“内妾?”王家少爷的眼在尘绝身上转了个遍,似乎把人给剥光了似的,看得尘绝心里一阵恶心“你们我是不知道,可这位,爷可是尝过滋味,难忘的很呢,想来桐少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下贱的男宠跟在下过不去吧”王家少爷一把扯过尘绝抱进怀里,双手不规矩的就朝衣服里头探去。

尘绝想挣扎,心中又怕真惹恼了少爷的客人砸了少爷生意,心里正乱成一团,却听到了桐雨秋的声音响起“看来王少爷真是无聊的很,竟调戏起内妾来了”桐雨秋踏进亭子,抓起另一人朝四公子伸去的手甩开,对著王家少爷继续道“王少爷,该放了内妾了吧”此刻尘绝的脸已涨得通红,待到王家少爷放开他,才找了空地站直身体,匆忙著理了理自己散乱的衣服。

桐雨秋瞄了他一眼,这才搂过尚惊魂未定的四公子,护在怀里道“乖,没事了”音尘绝 第十五回建档时间:1/192008  更新时间:01/192008第十五回四公子星辰毕竟是这四人里头年纪最小的,更何况虽然他长这麽大,何曾被人如此调戏过?没进桐府前虽也是别人的禁脔,可在那人霸道的占有欲下,他也是被护得牢牢的,这等场面却是从未见过,不仅也给吓得傻了眼,到桐雨秋出现才算缓和过来。

“少爷”四公子推了推桐雨秋“我没事”说罢,朝尘绝望去,却见他已平定下之前的慌乱,垂首站在离瑶身边,不再说话。

明明这事儿是冲著尘绝来的,可桐雨秋却连一句儿安慰的话也没有,连四公子都觉得不妥起来。

“桐少,这尘绝可是曾经毕老爷府上的男宠?”“是,又如何呢?”“桐少真是好福气”王家公子的眼睛在尘绝身上转了个圈又看向四子星晨,色眯眯笑道“桐少怀里这位到和尘绝有些相象呢,就是年少了几岁,在下想,既然桐少有了他,该是不会再跟在下吝啬一个男宠吧?”尘绝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桐雨秋,只见他无心似得朝自己看了一眼,笑得三分温和七分冷淡,“王少爷,我想我必须再重复一次,这里的,都是我的内妾,不是男宠,若王少爷想玩小倌,再下可以陪著您去临安任何一家男娼馆”言罢,桐雨秋放开四公子,看著尘绝唤道“阿尘,过来”尘绝刚走几步,立马被桐雨秋使劲拉进怀里“阿尘,见过王少爷,顺便告诉他,你是谁”“尘绝是被少爷买进府的第六妾”桐雨秋满意的看著王家少爷带著其他几人怒气冲冲的甩衣离开,这才放开了尘绝“管家,带公子们回苑去,没有我准,谁都多不许出屋子一步!”“少爷”尘绝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桐雨秋“怎麽?”桐雨秋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快,冷著脸停下脚步“对不起”桐雨秋看著那样委屈著道歉的尘绝那张美丽的脸没有怯弱的泪水,亦或者受辱而该有的怒气就连表情都还是保持著一贯的乖巧和顺从低眉敛目,没有脾气得让人生疼可是就是这样的尘绝,让桐雨秋在听到那句对不起时,心里有如被撕裂一样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再也拼不拢凑不整齐了。

夜月萧萧,深暮重重,寂静得让人难以安心入睡。

尘绝在床上翻来覆去,听著外头树叶的沙沙声,在黑夜中瞪著没有焦距的眼出神。

突然一声轻微的开门声惊扰了原本的安宁。

“谁?”尘绝警觉得问道“我”背对著月光,桐雨秋的身影清晰起来。

“少爷”尘绝赶忙起身迎向桐雨秋,扑鼻一阵浓烈的香气袭来,惹得他打了个喷嚏。

“少爷刚回来?”尘绝看了看外边的天,估摸著起码也得是三更了。

“恩”桐雨秋显然是刚从烟花地应酬好回来,微醉但也七分清醒,扯过尘绝坐到自己身边。

“少爷,王少爷那边,没关系麽?”尘绝始终有些不放心“有关系又怎样?难道真送了你去?”桐雨秋掐得尘绝手腕紧疼“少爷,疼”尘绝抽出双手,不想又被抓了回去,这回却是轻柔了不少。

“少爷跟你保证过,不会再不要你了,你怎麽就那麽没自信呢?”桐雨秋直直望进尘绝眼底,道“王少爷那边的生意本来就是毕老爷留下的,对我来说有无并不重要”尘绝温驯得点点头,但心里头却明白,若当初毕老爷能送了他给王少爷玩弄,自然对方并不会真的不重要。

“阿尘,今天王少爷抓著你时,为什麽不反抗?”桐雨秋换了个姿势,从後头抱住了尘绝,把人整个儿扣进自己胸前“明明是在自己府里,真闹起来他们决讨不到便宜,你怎麽就不知道挣扎?”“少爷,尘绝在秦月楼只学过怎麽伺候男人,妈妈说要听话顺从,却没教过怎麽反抗”尘绝说的是实话,这麽些年了,当初年少的倔强早已被磨平,在一次次的鞭打和蹂躏中,只会用乖巧来自我保护。

尘绝开苞前一晚,老鸨说“尘儿,你要记住,对男人要温从柔顺,若烈著性子挣扎,最後伤的就是你自己,他们是不会在乎你这一条命的”“阿尘,没进秦月楼前,你是什麽样的个性?”“少爷,太久了,阿尘不记得了”尘绝回过身跨坐在桐雨秋身上“少爷,夜深了,该睡了”主动吻上桐雨秋的唇,熟悉的温度,几年来从未变过。

桐雨秋被瞬间点燃了欲望,抱起尘绝压上床榻,褪了衣,吻遍尘绝的身体,然後进入。

尘绝的双腿勾住他腰身,随著每一个挺进而颤动,身下连接处掌握著分寸有意地收缩再放松,让桐雨秋在插入和抽出间彻底得陷入疯狂。

尘绝碎出口的呻吟夹杂著情欲的孟浪,在桐雨秋耳边来来回回,如此熟悉而遥远。

桐雨秋突然一阵排斥,迅速猛烈的几下抽动,终於喷出爱液後归附平静。

“少爷?”尘绝沙哑著声音有些不解。

“没事,睡觉吧”桐雨秋闭上了眼疲惫的睡去。

梦里,他又看到了他的柳星辰。

十五岁的柳星辰,红著眼,啜著泪,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那是他和阿辰的第一次,阿辰青涩的回应,怕痛的表情依稀还在眼前。

雨秋,雨秋阿辰的呻吟是害羞的,一声声,压抑著,在黑夜里开出美丽纯净的花朵,让人不忍沾染。

音尘绝 第十六回建档时间:1/202008  更新时间:01/202008第十六回当日佳期鹊误传,至今犹作断肠仙。

桥成汉渚星波外,人在鸾歌凤舞前。

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

情知此会无长计,咫尺凉蟾亦未圆。

“阿尘,好好的七夕,你念那麽煞风景的词做什麽?”琼玉抢过桌案上尘绝刚抄好的诗词。

“七夕本就不是好节日,也不明白你兴奋个什麽”尘绝收拾好笔墨,抢回纸,叠好了放在书中。

“谁说七夕不是好日子了,不信你出去瞧瞧,花灯猜谜烟火烧香的,可热闹著呢”琼玉冲著离瑶道“我说的对不对”“牛郎织女的故事的确动人”说话的是四公子星辰“只是,一年才得以一聚,太多的离愁别恨,终归是个悲剧”“我的天,星辰,怎麽连你都这麽说”琼玉翻了个白眼,扑进离瑶怀里“离儿,你说呢”“谁让你平时不看书的,多读读那些诗词,就知道他们俩叹些什麽了”“免了,本公子呢最讨厌那些别扭的措辞造句了”“聊什麽呢,这麽热闹”一跨进玉萧苑,桐雨秋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的四个男妾“看你不在辰秋阁就知道是来这了,可不给我找到了”桐雨秋摸著四公子星辰的头发,满脸宠溺。

“我说少爷怎麽想到这里来,敢情儿找星辰的,去去去,一边去过你们的七夕,别来铬我们的眼”琼玉笑著把星辰朝桐雨秋怀里推去。

“怎麽,小玉也知道吃醋了”桐雨秋乐著捧起琼玉的脸亲了一口,说“本少爷原本还打算带你们出去晃晃,看来小玉是不想去了,那得了,离儿、阿尘、星辰,我们去吧”“少爷”琼玉蹭的从凳子上跳起身“小玉错了,带我去带我去,我都好久没出门了”“就你最贪玩”桐雨秋瞅著四人道“怎麽,还不快换衣服?这烟火放了可就要再等一年了”“那四位姐姐呢?”离瑶问“女眷毕竟不方便,刚去玲珑苑看过了,她们已经在院子里设了香案,你啊,少操心吧,都快赶上管家了”桐雨秋催促著四人换了衣,心情大好的带著四人出了府。

七夕,又名乞巧节,七月七牛郎会织女,按说是女子的节日。

这日里,女子种生求子、穿针乞巧、迎仙、漂针试巧等等习俗做法,花样精繁多,果真是极为看重。

特别是街上,从七月初起就开始为了这一日而忙碌,各家争先恐後地办置乞巧物品,把乞巧街拥堵地热闹非凡,真真是车水马龙,人潮为患。

而到了七夕当夜,乞巧街更是封了车马,只见人头攒动,好一派人间繁闹,竟比新年里还要旺上些。

当然,这日里,男人们也是闲不住的,有妻或有情人的,自是被拉上街凑对著往月老庙里跑,求得一个上上签挂上一条红纸愿,然後一起含情脉脉仰天望星。

再说了,七月七,女拜织女求乞巧,男拜魁星求功名,这魁星爷就是魁斗星,廿八宿中的奎星,为北斗七星的第一颗星。

魁星能左右文人的考运,所以每逢七月七日他的生日,读书人都郑重的祭拜。

这也就让原本就盛大的七月七是闹上加闹了。

是夜,各家都扎上彩带彩结,把原本平凡的街市装饰的漂漂亮亮,光彩夺目。

有搭台唱戏的,有围堆看杂耍的,有看皮影子戏的,有卖玉配饰物的,有叫喊著糖葫芦的,桐雨秋带著四个男妾看得眼都花了,一个个也都兴奋起来,东跑跑西窜窜,哪儿热闹往哪儿瞅。

特别是琼玉,孩子习性不改,一手糖葫芦一手面糖人,嘴里还嚼著块松花糕,冲著众人前头风风火火的叫喊。

桐雨秋牵著四公子星辰在後头笑著摇了摇头,直说这是放了猴子归山,拉也拉不住。

尘绝和离瑶走一块儿,听得桐雨秋的话也笑了,手上的松花糕咬了口,却是甜的腻人。

突然,琼玉和人撞了个满怀,撒了一地的东西不说,还跌到了地上。

“小玉”桐雨秋见状松开四公子星辰,朝前头的琼玉奔去。

周围已围了一圈人,那被琼玉撞了的富家少爷瞪著眼,正拉著琼玉说著什麽。

“做什麽,松开”桐雨秋钻进人群,一把拉起还坐在地上的琼玉,这才看到碎了一地的青瓷花瓶尸骨。

“我说是哪家的公子,原来是桐府的”那人收敛了些气势,看著琼玉又看了看桐雨秋道“桐少,你府上的公子可是撞坏了我刚到手的青瓷花瓶,这可是明代出土的古董了,怎麽可好?”“不就是个花瓶麽,碎了就碎了,要割伤了我们小玉,那才是大事”离瑶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拉著尘绝一起钻了进来,抓起琼玉的双手检查起来“原来是李员外的大少爷,桐少给您道个不是,明日就差我们管家派人把钱送上府做赔礼可好?”“这还差不多”李家大少点点头,看著琼玉笑道“也是,这细皮嫩肉的,要是割伤了可要心疼死桐少的”“好说好说”李家大少意味深长得看了眼含著泪却还不忘瞪他一眼的琼玉,这才挥了挥手中的玉扇,转身走了。

这人群也散了,桐雨秋拍了拍琼玉脑袋说“看你再皮,这烟火还没放呢就给我惹事”离瑶和尘绝也上来刮了刮琼玉的鼻子,笑骂道“看你再乱跑”“咦?星辰呢?”桐雨秋突然放开琼玉,转头问向离瑶。

这茫茫人潮里,哪还见得到四公子星辰的半个影子?“奇怪,明明刚才人还在一边的”离瑶放眼搜向四周,还是找不到四公子。

“星辰怎麽不见了?”琼玉抹干了眼泪,张大眼睛朝四面八方寻去。

“星辰,星辰”桐雨秋放声喊去,恐慌由心生,似乎回到了当年柳星辰失踪的那日,也是这般,无论怎麽找,都无法再寻回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无法再听到那一声清脆而眷恋的“雨秋哥哥”注释:(当日佳期鹊误传),出自 晏几道音尘绝 第十七回建档时间:1/202008  更新时间:01/212008第十七回尘绝静静得看著那样的桐雨秋。

撕心裂肺的呼唤著一个人的名字,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寻找,拨开一个又一个人堆,身影在兜兜转转地寻觅再寻觅,满满的担心,满满的焦急,满满的害怕。

尘绝的眼模糊了,朦胧中他听到有人叫他“阿尘,你怎麽了?”一滴泪,在黑夜中绽放,如头顶黑幕大团大团的烟火,闪耀著在沈寂中划出美丽的轨迹,让人追寻。

烟火的光芒照耀在尘绝黑漆漆的双眸中,反射出一种璀璨的光芒,星辰般在夜色中闪烁不定。

尘绝说“离瑶,一定会找到星辰的,这次,少爷一定会找到星辰的”“少爷,四公子已经十九了,不会有事的,应该只是走散了而已,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能找到”离瑶看著满眼通红的桐雨秋,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也好”桐雨秋从慌乱中安下心,也明白,今日的星辰已不是那年那个十五岁的孩子,十九的大人该不会出事,按理是自己太过焦急了“这样,我们分头,一个时辰後在月老庙那会合”“好”离瑶应了下来,挽起尘绝和琼玉说,少爷往东,我们就朝西面儿找吧”“你和小玉朝西,我往北面瞧瞧去”尘绝挣脱开离瑶的手臂,说“离瑶,我跟你一般儿大,你还怕我丢了不成?一个时辰後月老庙见”“也好,那你自个儿小心著点”离瑶想想也有理,就任著尘绝去了。

尘绝朝北面走了会儿,终於离开了人群,越走越是荒凉。

前头的人影忽然间转了个弯消失了,尘绝赶紧跟上去,转进了个小巷子。

其实之前他就注意到这个人了,若没记错,该是王家少爷的贴身小厮,尘绝曾见过他数面,所以一瞅著眼熟就注意了起来。

一个念头就在尘绝心底闪过,以他对王家少爷的认识,那跋扈暴戾的公子哥一向不是善罢甘休的料,再想到前几个月里发生的轻薄事件,串在一起,更加担心起来。

这条小巷因为靠近山脚,所以人烟稀少,平常绝少人会到这儿来,更何况是在热闹的七夕之夜。

巷子早就荒废,也没有住户,只有孤灵灵的破庙,和几户连在一起的残破屋房。

那破庙此时竟有烛光,只见那小厮踏了进去,朝里头道“少爷,您要的东西给取来了”透过窗户的小洞,尘绝看到了小厮递给王家少爷的是个绿色的药瓶,这东西别人不晓得,可他尘绝却是一眼就认的。

那药曾经王家少爷就在他身上用过,是极为罕见而强烈的春药,叫“惹意牵裙散”。

曾在秦月楼时,妈妈就教过各中春药的药性和用法,这“惹意牵裙散”含牡丹花、天仙子、天茄花各等分,上为末,放在茶酒内食用,食者被迷,任君所为。

妈妈曾说,这春药要慎用,不然後果不堪设想。

曾有楼里的下等小倌因被客人施了这药过量,活活在床上给折腾致死,而自己在毕府那次,虽然侥幸缓了过来,却也是在床上修养了整整十日才能下床。

“就了茶,给他灌下去”王家少爷掐住四公子的脸道“算你倒霉,本来是该绑了那尘绝的,谁叫你和他长得太像,我下人照著那画像错把你当成他带来,既然如此,就让爷乐乐,免得你白走这一遭”眼看那茶碗靠近了四公子嘴边,却听外头一个声音“慢著”进了庙的,自然是尘绝。

只见尘绝一身锦缎儿白,站在月光下更衬得肌肤晶莹剔透,倒是像月儿上下凡的仙人,美而不豔,丽而不俗。

“王少爷要的是我,何必再糟蹋人”尘绝扬起笑,迷惑中带著庸懒,一双眼盯著王少爷“还是说,王少爷要他,不要我?”“这孩子虽也漂亮,哪及你风骚”王少爷色眯眯得在尘绝身上打著转,道“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尘绝啊,你若是女子,保不准我早就娶你回府了,哪还轮得到那桐雨秋”“王少爷说笑了,王老爷从不许男宠进府,这是人人都知的”尘绝又走近几步,来到王少爷面前道“放了他,有我,还不够麽?”“没想到小尘儿还会护著别人?”“王少爷,不瞒您说,这四公子可是我们少爷的心头肉,若今日他出了事儿,别说您麻烦大了,就是我,以後都不定能回得去桐府,所以,为著小人将来著想,王少爷是不是也该心疼心疼我,高抬贵手?”“也好,那你就把这个吃下去,我就放了他走”王家少爷从小厮手里取过药瓶递到尘绝面前,看著他面色平静的接过瓶子,竟是看都不看朝嘴里倒去。

“你”王少爷也惊了,待到尘绝把那半空的药瓶摔碎在地上才缓过神来。

“王少爷,这惹意牵裙散可是烈的很,小的要保命也只能喝下半瓶,望您谅解”“你到是精,摔了去,不怕我再去找瓶来麽?”“王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该不会是想浪费时间吧,这药效可是很快就要发作的呢,您能等,小尘儿可等不了”“小骚货,我看你是怕我把剩下的药给了这人儿吧?”王少爷拉起四公子的头发,让他仰面朝想尘绝。

四公子星辰眼里是死般的灰暗,早就哭干了的眼下,是惊恐,也是为尘绝的心疼。

他知道,今夜里,尘绝是为了他牺牲了自己,更是为了桐雨秋的那个星辰牺牲自己,这比什麽都来得让人心痛。

“小尘儿,你真的以为,我会放了他麽?”“你”尘绝猛然抬头“先上了你再上他,有桐少的两个男妾给我温床,我怎麽能放过那麽好的机会?”“禽兽,你说话不算数”尘绝气得冲上去扭住王家少爷一阵猛踢“小尘儿,这麽久不见,你到是烈了不少,不过这样少爷我更喜欢,再说了,好戏还在後头呢”王家少爷看著尘绝已经开始发红的肌肤,舔著舌头问“小尘儿,可是有感觉了?爷这就来满足你”王家少爷松开四公子对身边的下人道”抓紧了他,好好按著,待爷解决了这个,就轮到他了”说罢,一把扯过了尘绝,胡乱撕了衣服就压到了身下,抓著尘绝已无力且发烫的身子,固定住腰身,抬起双腿,一个挺身,就朝後身入口猛插进去。

未经前戏而干涩窄小的入道顿时撕裂,王家少爷稍稍退出,借著血液的润滑,又吸气再度狠很进入。

“啊”尘绝一阵痛叫,划过寂静的夜,又愕然停止,仿佛被人活活掐著嗓子,断了半截的声音。

春药的药效开始发作,混噩噩的,尘绝的理智一点点丧失,痛还在全身蔓延,然被侵入的私处在一进一出的摩擦越发瘙痒,只能配合著扭起腰身,双腿也搭上对方的腰身,借力让自己有个支撑。

“王爷,可要干涉?”庙外暗处里,有人。

“不用”被唤作王爷的男人看不清容貌,但沈著的声音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我怕公子受不了”“哼,是该让他受点教训”那男人冷哼一声,又道“明天,我不想看到王家任何一个人”“属下明白”“继续欣赏吧,我到要看看,这尘绝,能撑上多久”“那公子?”“我不会给机会让那杂碎碰他一根汗毛”男人顿了顿,说“找人去通知桐雨秋了没?”“已经去了,怕过会就能赶来了”“很好,本王真有点儿迫不及待呢”音尘绝 第十八回建档时间:1/212008  更新时间:01/212008第十八回一阵发泄後,王家少爷把尘绝扔在一边,转手就去抓四公子星辰。

眼见星辰就快要被剥了衣,尘绝却又复扑了上来,用尽力气推开星辰,把自己又送进王家少爷怀里。

尘绝也不说话,贴上王家少爷的身子一阵磨蹭,主动扶著那话儿就沈下身子摇晃。

“勾引我?”王家少爷好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碰那孩子了?”边说边掐著尘绝的腰一阵猛顶,又把人从身上拽下来,背对著按趴在地上。

“既然你投怀送抱,少爷我就合你的意”言罢,他朝一边几个下身已经有了反应的下人道“那孩子就赏你们了”“不”尘绝激烈的反抗起来,却被王家少爷一把掌扇回地上,硬按著肩膀,扯开双腿狠狠朝两边拉去,就这麽胸口贴著冰冷潮湿的地面,被人送後头侵入,一冲到底,连撕叫的力气都没了。

药效显然没有那麽快过去,尘绝死命咬破嘴唇想保持清醒,只是身体已不为意志所控,竟配合著身後的冲击扭动,欢娱的呻吟也随之出口,荡漾在破庙里,久久。

“王爷”“不用,桐雨秋已经来了。

”男人看著远处正朝破庙奔来的几人“不过,这些碰过他的手,明天我要看到它们摆在我案上”男人阴著眼,指甲扣进掌心,看著破庙里哭泣的人儿,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桐雨秋冲进破庙的时候,以为自己疯了。

四公子星辰正被几个下人压著,衣不遮体,而一边的尘绝,正被王家少爷骑在身下,狠烈的晃动,那大腿下蜿蜒出的血痕,鲜豔的刺目。

桐雨秋显然已不能自控,冲进那几人的方向一阵扭打。

“放了他”那边王家少爷满意的在尘绝身上几下最後的冲刺,泻在尘绝体内後站起身,整理好裤子。

“桐少,您这是做什麽,不就是几个男宠,借在下玩几下就还你,要不满意,我改天再送几个给到你府上”“滚”桐雨秋彻底红了眼,脱下衣服给四公子星辰披上,抱在了怀里。

王家少爷看了看木然的桐雨秋,又回头看著尘绝道“小尘儿,果然那人才是宝啊,要不,你考虑下跟了我?恩?”尘绝倒在地上喘著气,赤裸的身体一阵抽动,终是归於了平静,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王家少爷想上前叹他鼻息,却被桐雨秋打断“不准再碰他”“你说不碰就不碰?”王家少爷冷笑道“王春鸿,你强暴我府上男妾,我已经报官了,你还是先想想怎麽跟衙门交代”“衙门算什麽,我爹可识得朝中大官,区区一个地方县官能奈我何?”“那本王呢?”有人踏进了庙中,一袭素白金袍挂,头顶金冠,面容俊挺刚毅,双眸凌厉似鹰,正是当朝皇帝的同胞弟弟三王爷轩辕烈。

他一眼扫过众人,最後把眼神定格在桐雨秋身上“桐少,这事儿不用劳烦衙门,本王替你做主了,来人,把王家一干人等全部给我带回去”“王爷饶命,小人知罪了,王爷饶命”王家少爷凄厉的叫喊声在黑夜中消失,顿时,庙里撤得空空。

“桐少,你府上的事本王就不参与了,先行一步”三王爷走前又深深看了四公子一眼,见他打了个颤竟哆嗦起来,终於满意地转身走了。

“王爷,就这麽走了?那公子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迟早有一天,他会爬著回王府求我的”三王爷转著左手大麽指上的玉扳指,自语“轩辕宛儿,你究竟在指望桐雨秋些什麽?”离瑶和琼玉在三王爷走後也奔到了破庙,震惊著看著眼前的一切,哑然。

桐雨秋把四公子交给了离瑶,让他们先行回府,这才走到了依旧躺著未动的尘绝身边。

两人就这麽看著彼此,却开不了口。

桐雨秋蹲下身,拿起离瑶留下的披风裹起尘绝,一把抱起人到怀里。

桐雨秋在沈默後终於叹了口气,道“阿尘,你不该让星辰因你而遭遇这样的事”尘绝闻言脑中一片空白,恍然里问“少爷,您不要阿尘了麽?”“阿尘,少爷答应过你,不会不要你的,你还是我的妾,永远都是”“少爷,我好累”“睡吧,醒了就到家了”“恩,少爷,刚才那话您能再说一次麽?”“少爷答应过你,不会不要你”“不是这句”“你是我的妾,永远都是”“恩,永远都是,阿尘明白”尘绝闭上了眼,窒息的笼罩尚未离去,就已陷入昏迷,再是不愿醒来。

音尘绝 第十九回建档时间:1/222008  更新时间:01/222008第十九回尘绝这一躺,就是整整五日。

“惹意牵裙散”的药效让他一直混沌得昏睡,全身无力,时而燥热难当,需冰水擦身,时而又有如蚂蚁啃食痛痒不止,得大夫施针挨过。

如此过了三日才算恢复正常,却也虚弱得无法清醒。

离瑶和琼玉轮个日夜守著,眼看著尘绝一日日消瘦苍白,倍感心酸。

而另一头,自从那夜回了府,四公子星辰也陷入一种情绪病症,仿佛回到了刚到桐府的那段日子,白天里躲在房间不说话,夜里就一直噩梦不断,时常哭著喊“不要”,亦或者是“对不起”到也是跟尘绝半斤八两,让人担心。

好不容易尘绝醒了,瞪著眼一动不动的看著屋顶的悬梁,感觉做了场梦般,脑中空茫茫一片,竟一时回不过神。

“阿尘?”离瑶憔悴著眼试探著问道尘绝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转过脸来,看著离瑶,半天才回道“恩”“小玉,小玉”离瑶朝外头大喊,琼玉顿时飞扑进来,看到尘绝醒了,高兴了半天,嚷道“醒了醒了,终於醒了,我找人通知少爷去”琼玉又奔了出去,离瑶这才摸著尘绝的额头道“烧也退了,看来是无大碍了”尘绝问“四公子没事麽?”“没事,但精神上有些问题”离瑶摇著头“四公子已经把那夜的事跟少爷都说了,阿尘,你真的很笨,做什麽为了救别人把自己搭进去给那个畜生糟蹋?还吞了那惹意牵裙散,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离瑶,我不喝,让四公子喝麽?”尘绝无动於衷道“他可是少爷的星辰”“尘绝,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骂你”离瑶气得不知该说什麽。

“离瑶,少爷的星辰是最干净的”尘绝喃呢著重复“最干净的呢,最干净的,这次我保住了他,总算是保住了,最干净的,最干净的。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离瑶起身冲出了屋,大口呼著气,忍著就快要掉下来的泪。

“离瑶,少爷呢?”尘绝恢复了平静,提高了声音朝外头问道。

“少爷这两天白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晚上就陪著四公子”离瑶调整了情绪这才又回身进了屋。

“少爷来过麽?”“没有,除了刚回来那晚”离瑶道“你让少爷怎麽忍心看你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你给弄成了什麽样?大夫那天给你伤口擦药都看不下去,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乌青不说,光私处就撕裂的厉害,出血不止,要修养一个月才成”“阿尘,那天你迷糊间一直喊疼,後来是少爷发了火,把所有人都赶出屋子,关了门亲手给你上药”“这样啊”尘绝缩了缩脖子,说“我说怎麽全身疼的慌,原来不是做梦呢”不多会儿,离开的琼玉耷拉著脑袋回到了尘阁。

离瑶朝他身後看了眼,问“少爷呢?”琼玉摇摇头“少爷又把自己关书房了,怎麽说都不肯出来,只让管家好生看著”“少爷到底在做什麽,这样放著人不管,生意也不管,天天闷书房里头能闷出个屁来!”“咳,离儿,好歹他是少爷”琼玉尴尬得垂下脑袋。

“少爷?哼,他还是当初我们认识的那个桐雨秋麽?他还是那个心心念念著要找柳星辰的桐雨秋麽!”“是哦,自从四公子进了府,少爷就没出去寻过人呢”琼玉刚说完,慌忙收声看向尘绝。

尘绝却象没听到般,闭著眼轻喘著气儿,胸口在锦被下一起一伏,安静如尘,空寂如眠。

谁也没想到,尘绝醒来的消息传开後,一直不说话的四公子突然开口说要见尘绝。

“我们究竟在做什麽?”空荡的屋子里,四公子星辰坐在尘绝床边开口说道“阿尘,我们究竟在做些什麽?都见不到头,都已经没了盼头,却都还在自以为是的挣扎,觉得自己是对的”“星辰,你怎麽了?”尘绝坐起身“我不是星辰,我叫宛儿,轩辕宛儿”四公子双手掩面,低声抽涕“我早说过,瞒不住的,什麽都瞒不住的,为什麽我逃的那麽远却还是这样的结果?为什麽我明明只想好好过日子,却总是伤害到别人!王爷说我是灾星,一点儿都没错”尘绝伸臂抱住宛儿,说“宛儿,不是的,你不是灾星”“我的出现害你伤了心,却还毫无愧疚的占著少爷,这次又让你为了保护我变成这样,而我眼睁睁看著却什麽都不能做,接下来,少爷也会被我害的,迟早的,我知道!”“宛儿,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轩辕宛儿哭著,一声声道“阿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出现的,是我不好,对不起”为什麽,你们个个都要跟我说对不起呢?桐雨秋说对不起,他又对不起了尘绝什麽?轩辕宛儿说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了哪些?不该有这些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尘绝,我本不该回这桐府,本不该在梦残酒醒时还抱著希望。

从来往事都是梦,伤心最是醉归时。

对不起,这一场,曾经爱著的梦啊。

竟是奢侈了。

注释:[从来往事都是梦,伤心最是醉归时],出自晏几道《踏莎行》音尘绝 第二十回建档时间:1/222008  更新时间:01/232008第二十回桐雨秋的心很痛。

没有原由的,开始偏向一种直著而别扭的癫狂。

他开始患得患失,每每夜里抱著四公子睡去,却总还是会在半夜惊醒。

於是,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日日的,挥墨画像,却怎麽样都画不出曾经的那副“柳星辰”。

离瑶从下人手中接过晚膳送进书房的时候,正看见桐雨秋在撕纸。

白色的宣纸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铺满整个书房,犹如积雪,埋葬著满地尘埃。

“少爷,别撕了”离瑶看著纸片儿洒落,心里也是难过“先用膳吧”桐雨秋没有回他,却是重新铺上纸,再次沾墨落笔,极其专注而会神,不多久,一个为妙为乔的人儿已经跃然纸上,只是,没有五官与表情。

桐雨秋停了笔,筹绰了会,又下笔点上五官,刚画好双眼,却再次停了笔思考,然而一滴墨汁顺著笔端滑落,掉在了纸上,染污了那尚未成型的脸。

“为什麽我就是想不起他的脸?”桐雨秋扔下笔,呆滞著看著那张画像自问“少爷”离瑶感到异样,又唤了声。

“为什麽我就是想不起他的脸!”桐雨秋忽然发狂的怒吼,挥臂推翻桌案上的东西,只听哗啦一声杂乱,满地墨,泼染了地上的雪白,只剩一团污黑遍布。

“出去”桐雨秋指著门口又说了一遍“出去,谁也不准进来”“少爷,别画了,您还是去看看尘绝吧,他都醒来好几日了”“尘绝?”桐雨秋眯起眼,脑海里闪过那晚破庙里见著的画面,可是,一样的,他记不得尘绝的脸,什麽都不记得,他只看到刺目的红,顺延著什麽人的大腿而下,一滴滴,淌进他的胸口,尖锐的绞伤了所有的理智。

然後,他突然又看到四公子星辰的脸,满目的泪瑟瑟发抖,於是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他想杀过所有的人,杀光所有欺负了他心爱之人的禽兽。

“星辰?”桐雨秋念著名字,突然平静下来“天快暗了,我得去陪星辰”桐雨秋不再看离瑶,转身出了书房,朝卧房走去。

“少爷”离瑶无力得低唤,知道自己无法叫醒桐雨秋,一切,都已是枉然。

“阿尘,这就是你认了的命麽?”桐雨秋出了屋,抬头看著沈闷而厚重的云层,这才赶紧回了玉萧苑。

当夜,辰秋阁却闹了起来。

四公子星辰竟提出要离开桐府,桐雨秋自是不肯,僵持了好久後,虽然平息了,但却使得桐雨秋再也不迈出屋子,而是牢牢守著四公子,几乎寸步不离。

人人都说这回是连桐雨秋都不正常了起来,放著若大的商行不管,放著一屋子娇妾不理,心心念念著,只有他的星辰。

管家毅爷是最担忧的一个,连日来,商行已经开始接连个出了问题,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一会儿是供货的上家要抬高入货价位,一会同行的对手却降低了卖品价格,於是,桐府几个商铺都在高价入货低价出货的恶性循环下,开始连连告急,竟收支难以平衡。

商行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犹如倾倒的骨牌,一个商铺接一个商铺的互相影响,开始濒临倒闭。

毅爷几次欲找桐雨秋商量对策,却被拒之门外,眼看桐家就要陷入绝境,怎能不焦急?桐家七妾里,向来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大妾静儿。

平日里也常配著桐雨秋出外参与商行事例,自然也对这些上了心。

毅爷也找了静儿来劝桐雨秋,谁知这次却毫无办法,无论静儿怎麽苦口婆心,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四公子星辰也是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说要里离开,可是桐雨秋就是铁了心的不肯走出辰秋阁一步,固执的让人无法理解。

又如是了几天,脾气火暴的三妾小曼忍不住了。

就像曾经离瑶说的,这麽些年,谁见过桐雨秋这麽心疼和在乎过一个妾室了?众人都觉得,少爷心里就一个柳星辰,而输给这麽一个找不到的人,她们也无话可说。

但突然冒出来的四公子显然已经破了这规矩,小曼那性子,是怎麽也忍不住了的。

玉萧苑和玲珑苑是同时得了消息的,众人冲到辰秋阁时,果然看到了小曼。

“少爷,您是不是疯了,不理我们也就算了,竟连商行也不管,您知不知道桐府就要败在您手上了!”“少爷,那只不过是个男妾,他不是您的柳星辰,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时候?”“少爷,他不是柳星辰,醒一醒好不好?”“住嘴”桐雨秋黑著脸搂著四公子星辰,却是怎麽都不松手。

“少爷,我只要您一句话,您说,您是不是不要柳星辰了,只要这个人?若您说是,小曼无话可说”“是,又怎样?”“好,既然如此,小曼祝少爷幸福,就请少爷休了小曼”小曼一字一句道“少爷没心的时候,小曼甘愿服侍左右,可少爷若有了心爱之人陪伴,小曼也无法再在这桐府呆下去看著别人你侬我侬,自个儿却伤心难过!”“小曼,你当真要走?”“是,这样的少爷,小曼已经不想看下去,还请少爷成全”“好,我叫管家给你些盘缠让人陪了你回家去吧”“谢少爷”小曼走了,留下一身的骄傲,和不愿为爱直著的干脆,潇洒的挥别了这埋葬了她大半个青春的桐府。

“你们谁还要走的,现在一并提了”桐雨秋冷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众人诧异著,竟无人再敢出声。

音尘绝 第二十一回建档时间:1/232008  更新时间:01/232008第二十一回四公子星辰看著小曼离去,看著众人站在门口垂头不语,心里越发慌乱,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想著想著,又想到了王爷说的那句“灾星”,顿时泪如雨下。

於是,泪眼朦胧的看向尘绝,只见那人却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低垂的脸看不到表情,瘦弱的身体就像春天里的柳条,已不复当年纤细修长的感觉了。

再看向身边的桐雨秋,空洞的双眼,牢牢的抱紧他的双臂,不再意气风发,不再潇洒风流。

这真的是桐雨秋麽?是那个当年温柔的抱起他,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府的人麽?桐雨秋的心里本该只有个柳星辰的,可现在一切都乱了。

轩辕宛儿不知道桐雨秋究竟只是把他当作替身,还是真的已经动了情。

可这样的桐雨秋让他心痛,而这样的被桐雨秋漠视的尘绝更让他愧疚难当。

“轩辕宛儿,你就是个灾星,别指望别人真的把你当宝”轩辕烈的声音在耳边一次次回绕,那人冷俊的脸,残忍的笑,曾经的温柔全都成了假象,然後他听到轩辕烈说要将他送了人。

送了人!轩辕宛儿的心,在那一刻沈人黑暗,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奢望,在那一句话中画上了休止。

他可以面对轩辕烈没有止尽的折磨和侵犯,可是,他不能容忍轩辕烈亲手送了他给别人糟蹋。

轩辕宛儿逃了,他宁愿死在街头,也不要再看见轩辕烈的脸,那会让他生不如死的痛。

“宛儿,你永远是烈的宝贝”“轩辕宛儿,你就是个灾星”大口大口著呼著气,轩辕宛儿无法再说出话,他只是拉著桐雨秋,这个他以为唯一的避风港的男人。

“星辰,星辰,怎麽了?”桐雨秋看著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的轩辕宛儿叫道“少爷,对不起,不该这样的,对不起”轩辕宛儿的泪是断了线的珠子,然他还是看向了尘绝,他想起了曾经自己对尘绝说过“尘绝,每次看著你我就觉得像在看自己,我在延著你的轨迹前行,这让我很害怕”逃不过的,所有的事情,再怎样错乱,还是会回归原来的轨迹。

就像我轩辕宛儿注定要顺延著你尘绝的命运前行,而所有从你那儿偷来的幸福,我又该怎麽还给你呢?“星辰!星辰!”看著越来越虚弱的轩辕宛儿,桐雨秋朝门外大吼“都傻著干吗,叫大夫啊,快点叫大夫!”又是一阵躁乱,大夫来了,急急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离瑶拉著琼玉和尘绝说“我们该回去了”。

琼玉还茫然不知所措,尘绝上前拽了拽他袖子,说“小玉,该回去了”琼玉这才看清眼前的尘绝,依旧美丽的容颜,然眼底的脆弱仿佛是一碰就碎的琉璃,偏偏那不动声色的表情却又毫无异样。

尘绝笑了起来,犁涡浅浅甜甜,他说“小玉,又发什麽呆呢?走吧”琼玉说“阿尘,我若是你,一定跟小曼一样离开”离瑶刚想上前捂上琼玉的嘴,尘绝却说“小玉,我是尘绝,少爷的妾,若离了他,谁养我呢?”“回秦月楼,都比留在这儿好”琼玉说“除非,你已无心”尘绝想了片刻,道“你就当我无心了吧”“尘绝,无心更痛!”离瑶看著琼玉离开,道“这次,连一向大智若愚的小玉都忍不住了呢。

阿尘,若你要离开,我陪你”“还不是时候”尘绝说“若我要走,必走的无牵无挂,而现在,又怎麽走得了?”“怎样才算无牵无挂?”“到他桐雨秋的心里再也没有柳星辰”尘绝抬头看著天空,万里无云,一片压抑的蓝,让人透不过气的凝重,他说“我总觉得,那一天快来了”又过了几日,桐府看似平静了不少。

轩辕宛儿醒来後,所有的情绪病症都已痊愈,又回到了七夕那夜之前的模样,有说有笑,让人放心了不少。

桐雨秋看著那样的四公子,心里也算塌实了些,成天就陪著在辰秋阁,俩人腻在了一起,好的如胶似漆。

毅爷一边担心铺子,一边又难得见少爷心情好,矛盾著不知是不是该劝少爷回铺里看看商量办法,於是,找来了离瑶,希望他能在少爷面前提提。

离瑶应承了下来,想了片刻,又拉上了尘绝来到了辰秋阁。

当下,正是夏末秋兴时节。

碧心湖上的荷花已经开始枯萎,大颗大颗的漂荡在水面上,保持著荷花原样,却早已今非昔比。

南风吹来,乱了一头的发,絮絮飘飘,宛如风尘中落下的樱花,绵绵不断。

离瑶和尘绝穿过水月桥,走过含晖亭、水廊,到了琼华园,园後片片树荫下的,就是辰秋阁。

顿了顿脚步,他们停在了辰秋阁的拱形石门下。

阁内的院子里,正是一片安详的宁静。

千日红的残瓣尚在枝头,一边的秋海棠已经冒出骨朵,等不及的几株竟已盛开,大朵豔丽花色点缀於苍翠之间,甚是娇嫩柔媚。

空气中,温暖的太阳味夹杂著花香袭来,扑面醉人,直直想堕入这样的温柔香,哪怕南柯一梦,也值得。

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榆树叶子照射下来,在树下的人影儿上闪闪烁烁,忽移忽现。

树下,摆著张宽大的贵妃椅,垫著白绒绒的裘皮,上头躺著两个人,正是桐雨秋和已经睡著了的轩辕宛儿。

桐雨秋的手臂穿过轩辕宛儿腋下,叠在他腰前,从後背把人整个拥在怀里,画面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哪怕是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是对了他们的亵渎。

一片树叶随了风飘落下来,不巧正搭落在轩辕宛儿脸上,桐雨秋腾出只手替他摘去树叶,却见轩辕宛儿微微睁开了眼。

“宛儿,醒了?回屋好不好,这样要著凉的”桐雨秋笑吟吟地看著怀里的人问道轩辕宛儿没有回答,调了个姿势继续闭上了眼。

桐雨秋宠溺地笑了,摇著头唤过边上的丫头去屋里取了件披风,再给轩辕宛儿盖上。

尘绝扯了扯离瑶退出了辰秋阁,一路不语,到踏上了水月桥,才听离瑶问“他究竟是谁?少爷怎麽唤他宛儿?”“轩辕宛儿,那是他的真名”“少爷怎麽会知道?”“自是轩辕宛儿自己说的”“那少爷怎麽还。





”“离瑶,你说过的,若少爷不要我了,你可要养我呢”尘绝闭上眼迎著风,颤抖的睫毛在光照下根根分明,微笑著的眼角保持著弯弯的弧度。

“离瑶,小玉说无心更痛?可怎麽我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呢?”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

离瑶从未想过,尘绝的决绝,让他已化为尘埃,连痛,也忘了。

注释:[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

]出自五代翁宏《宫词》(一作《春残》)音尘绝 第二十二回建档时间:1/232008  更新时间:01/232008第二十二回溪云初起日沈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桐府在这样的波澜不惊中又挨过了十日。

桐雨秋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一个轩辕宛儿,没有人知道他痴迷的原因,然轩辕宛儿三年来从未搬出过辰秋阁却也是无人可质疑之实。

桐雨秋看不到的,还有桐府的落败,他只在意他的风花雪月,却不知,桐家的一切,将毁在他手上,犹如当年的毕府。

夜里,尘绝刚躺下,却有人敲门。

披了衣裳下了床去开门,站在门口的,赫然是轩辕宛儿。

“怎麽,不请我进去坐麽?”轩辕宛儿看著愣著的尘绝说道。

进了屋,尘绝给轩辕宛儿斟了杯茶,问“半夜的来寻我,可是有事?”“是”轩辕宛儿说“尘绝,我需要你帮我”“帮你什麽?”“离开桐府”轩辕宛儿一字一句,让尘绝诧异。

“离开桐府?去哪?”“除了回王爷府,我还能去哪?”轩辕宛儿自嘲著“桐家最近商行遇到麻烦我都知了,若没猜错,该是王爷的意思。

我对他太了解了,除非是他主动不要我,不然,任何碰过我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我从王府逃出来,又在桐雨秋身边呆了三四年的日子,他怎可能轻易饶过我,又怎麽可能轻易饶过少爷?”“最坏会怎样?”尘绝问道。

“轻则桐府萧条落败,重则家破人亡!王爷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所以,你要回去?自投罗网,任人宰割?”“尘绝,若我现在回去,或许王爷还会放桐府一条生路,若我仍留在少爷身边,就是真真害了少爷”轩辕宛儿说“从一开始,王爷就等著我自动回去找他。

否则,七夕那夜,他明明可以阻止一切发生,为何却袖手旁观?他是让我欠你的,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安生,让我不得不爬回去,像一条狗一样,乖乖的听他的话。

”“宛儿,你若走了,少爷又怎麽办?”“说实话,我不知道少爷为何会对我这麽好。

也许你们都觉得,少爷是真心喜欢上了我?可是,我从不这麽觉得,从一开始我注定就是柳星辰的替身,哪怕他知道了我是轩辕宛儿,我仍然不认为,他是真的喜欢上了我!说实话,作人替身作了太久,连我自己都糊涂了,怕少爷也是一样,都乱了,分不清真假,搞不清是非”轩辕宛儿苦笑著放下手上的杯子,抓起尘绝的手道“这些日子,少爷精神已经平稳了下来,我也能安心的走了,最後的时日我真的很幸福,虽然我知道,那些幸福,是我偷来的”“回去王爷那,你可还有活路?”“活路?”轩辕宛儿笑著,说“尘绝,从你被卖进秦月楼,你可觉得自己有活路过?我曾讨厌你的逆来顺受,还记得麽,我说过你不会保护自己。

可是,我现在是明白了,不是不愿意保护自己,而是挣扎的太久,累了,累的再去找什麽活路!反而随命而去,到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了”“宛儿,我并不希望你像我一样”“是,我们不一样,至少桐雨秋是真心爱著柳星辰,而他轩辕烈,又何尝会对我动心?我只是他的玩物,被他操控著,一辈子飞不出他的掌心。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躲了,也不想再欠别人什麽了!”尘绝看著那样坚决的轩辕宛儿,知道再劝无用,然而,真的离去麽?桐雨秋能接受麽?而回了王府的轩辕宛儿,又该面对怎样的遭遇?“宛儿,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要放弃自己的命,活著,总是好的”“尘绝,你太小看轩辕烈了,他若想我活著,我是怎麽都死不掉的”轩辕宛儿看了看天色,又道“不多说了,少爷该出书房了,我得回去,免得他又疑心。

阿尘,你这两天赶紧帮我弄点儿迷香,我等你消息”又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黎明,桐府的四公子轩辕宛儿忽然失踪,桐雨秋醒後,大发雷霆,搜遍了整个桐府,却没依旧没找到人。

而另一边,桐家商行终於撑不过负债,一一关门大吉,被人接了手,剩下些勉强维持的,却都因为一些事被官府查抄。

桐雨秋试图找朝中熟人帮忙,却发觉面对落败的桐家,曾经的世交都开始避而不见,而自己的姐姐,因早已失宠,也毫无办法。

桐家一下子跌进了谷底,世代的大家,在秋风的到来中,凋零散败,只剩下个骨架,摇摇欲坠。

偏在这时,桐雨秋却接到了王府的请贴。

轩辕烈,他记得这个人,七夕的那夜突然而至又突然而走的的当朝三王爷。

当桐雨秋赶到了王府在临安的别苑时,终於见到了他寻了几日却毫无音讯的轩辕宛儿。

轩辕宛儿坐在轩辕烈的大腿上,一身华丽的红色丝袍,惹眼的豔丽。

“宛儿”桐雨秋失声喊起。

“放肆,本王的人也是你能随便喊的?”轩辕烈眯起了眼,道“桐雨秋,你可看好了,这人是本王从小养大的娈童,不是你的人!”说罢,轩辕烈的右手已探入宛儿衣内揉搓,惹的怀里的人一阵呻吟,羞的脸蛋儿都红了。

“四年前,本王本欲送了他给尚书大人做男宠,谁知竟让他逃了,正巧被你拣了去,桐雨秋,一个桐家换本王的人四年,你该知足了”“你放了他,他既然逃了,就是不愿跟你了,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强抢我府上的人!”桐雨秋捏著拳头冲上前,却被一边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哦?是这样麽?”轩辕烈看著怀里的人,问“你可愿意跟了他回去?”“王爷,以前他桐少算是世家少爷,跟了他也还勉强能过得去,可现在,桐府都给他败了,难到还要我跟著他喝西北风麽?王爷,小人都回来了,您就别生气,别不要宛儿”说话间,轩辕宛儿撒娇著在轩辕烈身上蹭著,一边还拿眼不屑地瞅著底下的桐雨秋道“桐家都没钱了,你还赖在这做什麽?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跟王爷,怎麽比?”轩辕宛儿的话如当头喝棒,敲醒了沈迷在情爱中苦苦不愿放手的桐雨秋。

情是什麽?爱是什麽?过眼云烟而已。

人这一世,爱的是荣华富贵,要的是金钱权势。

可笑的痴,竟让他桐雨秋迷惘了那麽多年,赔上了整个桐家,换来一场空。

看著离去的桐雨秋的背影,轩辕宛儿慢慢流下了泪,晶莹的,酸楚的。

桐雨秋毕竟给他过幸福,那种宠爱那种疼惜,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是桐雨秋心心念念的柳星辰,干净透明,可以任性可以胡闹。

可是结束了,他还是他,轩辕烈的娈童男宠,被人操控著身体,由不得自己。

“怎麽?心疼了?”轩辕烈静静看著哭著缩成了一团的轩辕宛儿,厉声道“宛儿,你记住,你就是死也是我轩辕烈的人,除非我不要你,不然你别想再离开我身边一步。

我更不允许你的眼里,还有别的人!收起你的眼泪,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再去动他,但若你再为他哭,别怪我不守约”“宛儿知道了”轩辕宛儿用手背擦著泪,硬生生得把刚冒出的泪珠子吞回了肚。

“这才乖”轩辕烈得意地笑著,顺势挑开了宛儿的衣带,一副美丽的身体缓缓展现在他眼前,残留著昨夜情欲的痕迹,尚未退却。

轩辕宛儿感受著身上的重量,在一次次冲击中闭上了眼。

轩辕烈的动作要比桐雨秋粗暴很多,只顾著他自己的发泄和侵占,全然不似桐雨秋的体贴和温柔。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他明白了这红尘中的一种痛,牵皮动骨的,爱而绝望的痛。

尘绝,你说为什麽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要去爱人呢?音尘绝 第二十三回建档时间:1/242008  更新时间:01/242008第二十三回桐雨秋变了。

那日回来後,桐雨秋从管家那拿了所有商行的帐本进了书房,自三天三夜才出了屋。

意识到桐府所面临的不堪的现状後,他开始在外头奔波,企图拯救狗延残喘的商行。

除此之外,桐雨秋不再多说话,常常寒著张脸,再也见不到曾经温和如春风的笑。

他也开始重新宠幸其他妾室,从女妾到男妾,天天换著过。

这日轮到了尘绝。

桐雨秋进了尘阁,看著尘绝与轩辕宛儿相似的容颜,竟一时出了神。

手抚上那张光滑细嫩的脸,描绘著五官的轮廓,说不出的迷恋。

可突然,桐雨秋想到了王府里的轩辕宛儿,指尖加重了力道,竟弄疼了尘绝。

这是一张跟柳星辰相似的脸,这也是一张跟轩辕宛儿相似的脸。

桐雨秋怔怔得盯著尘绝的脸,说“阿尘,我讨厌你的这张脸”“你明明是秦月楼出来的男娼,为什麽要顶著跟星辰那麽像的脸?他轩辕宛儿也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男宠,凭什麽让我为了他痴迷到这个程度?”尘绝愣了愣,道“少爷,您是不是喝酒了?”“是喝了点,可我没醉,清醒的很”桐雨秋一把拉过尘绝推倒在床榻上“我从未这麽清醒过”没有前戏,没有爱抚,没有软哝细语。

当桐雨秋狠命插进尘绝身体的时候,尘绝只是松开了原本紧攀著桐雨秋後背的双手。

垂落在床上的手反抓住锦被,在桐雨秋狂风暴雨般的冲刺中,捏紧了力度,缓解著全身接近於毁灭的疼痛。

尘绝仿佛回到了秦月楼,在那软香扑鼻的暖阁,承受著恩客的侵犯,一下一下,撞击著的是心口,撕裂了的是记忆,灵魂出了壳,飘在上空,可笑得看著红尘自扰的痛楚,淡然得想要挥别,然又被新一轮猛烈的抽动而扯回,重新复体,如轮回,一遍遍痛著呻吟,浑然不知生死。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无休止的换著姿势,桐雨秋疯了般索取著他的身体,直到自己再也没了体力,趴睡在尘绝身上,缓缓平静,然後睡去。

尘绝小心抽出自己的身体,倦向另一边,酸疼已经开始麻木,没有知觉,他知道自己浑身发烫,越发虚弱的身体早已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也许应该擦个身,这样会好点。

尘绝慢慢坐起身,才发觉全身无力,根本下不了床。

罢了,重新窝回床上,抱著双膝侧卧著,疲倦与晕玄侵袭,终於昏睡过去。

清晨桐雨秋起了身,看著蜷缩在一边的尘绝,一时迷糊起来,想了片刻,记起昨夜的一切。

“阿尘”桐雨秋有些歉意的推了推尘绝,想唤他醒来先擦个身“阿尘”连唤了几声,却不见著人醒,桐雨秋用手摸摸尘绝额头,才发觉滚烫的吓人,再摸进被子里的身体,出著虚汗,也是热的很。

桐雨秋赶忙穿上衣唤了人来请大夫上门。

尘绝醒时,已是近黄昏。

离瑶啐了口说“少爷太过分了”尘绝无可奈何的对离瑶说“少爷只是心情不好”“哼!”离瑶说“你就帮他,你知道大夫怎麽说?啊?说你气血不足,身子底虚,若不好好调养,活不过四十。

还有,房事也要小心,若再象这次般,仔细著直接去地府报道!”“哪有那麽夸张,尽唬人呐”“阿尘,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我有分寸”尘绝看著满眼担心的离瑶说“宛儿走前来找过我,有些事,我是明白的”“阿尘,我不是怕你不明白,而就是怕你太明白”离瑶低下声音来“我真的不懂,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为什麽你就是望而却步呢?”“离瑶,你听过咫尺天涯麽?就是这样的,幸福明明摆在眼前,却让人怎麽钩也钩不到,因为那个所谓的幸福太虚幻,抓不住也握不牢,与其期望不如只是看著,至少,不会再次扑个空”“那要到什麽时候才是个头呢?”“不知道,可我总觉得快了,离瑶,真的快了”那日後,桐雨秋再也没有去过尘绝那儿。

是为著尘绝的身体也好,是不想看到那张脸也好,尘绝懒得深究。

而桐府在这些日子桐雨秋的忙活下,稍见了起色,只是手头拮据,无法东山再起。

尘绝唤了离瑶,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打了个包让离瑶给桐雨秋送去。

离瑶自是不肯,但是经不起尘绝磨破嘴皮子的游说,也就去了。

谁知第二日,桐雨秋却召集了五妾来到琼华园的客厅一起用晚膳。

同时,桐雨秋也当著众人的面,宣布了一件大事儿。

下个月正日,桐雨秋将迎娶黎家大小姐黎晴为妻。

那黎家,是世代官宦的大家,大老爷是朝廷命官,二老爷是经商奇才。

在两位老爷的管治下,黎家可谓是要权有权要财有财。

桐雨秋正是在外奔波的日子里头巧遇的黎晴,桐雨秋有意的接近,黎家大小姐就这麽一头栽进了桐雨秋编织的情爱中,无法自拔,竟说服了爹爹跟二叔,执意嫁入桐府。

黎家二老虽然应承了,却也因为听闻桐少的风流往事而有些担忧,让桐雨秋答应了散掉所有妾室才可娶黎晴进门,并且今生不可再娶二房。

“五日後,桐府就要开始准备迎娶黎家大小姐,这几天,管家会为你们打点一切,想要什麽的尽管开口,要去哪的也跟管家说,到时桐府会派了车送你们。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少爷我虽也舍不得,但桐府到了今日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我已叫管家给你们支了些银两,待离开桐府也足够你们各自做点小本生意过日子了,今後,你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少爷再也不能顾得了你们了”桐雨秋一席话让众人傻了眼,静悄悄的一屋子,忐忑揣测著未来,一片茫然。

“恭喜少爷”打破了沈默的是尘绝,只见他给自己和桐雨秋斟满酒,拿起酒杯敬道“这是喜事,尘绝在这儿先给少爷道喜了”一饮而尽,尘绝的脸微红,美目如星,如辰辉炫耀,点点落进人心头,一阵微颤。

桐雨秋看著尘绝,又一一看过静儿、芙蓉、离瑶和琼玉,收敛起这些日子的冰冷,恢复了三分往日的柔情,叹道“是少爷,对不起你们”桐雨秋饮罢那杯子酒,终是放下了一切,先行离开了。

过去是因情爱失了桐府,而今又以富贵权势丢弃情爱。

用一场亲事拯救萧败的桐府,兜兜转转,原来,回到了起点,冥冥中既是注定,挣扎,亦枉然。

是谁说的,从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尘绝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说“宛儿走前问过我,自我踏进了秦月楼,可是还有活路。

当初我没答他,是因为他与我皆知,再走下去,那也是条死胡同,转来绕去的,还是必须回到入口方罢休”“离瑶,你看,现在好了,是时候该你养我了”尘绝调笑著朝离瑶眨著眼,盈盈中,无泪无痕,似一只会笑而不会哭的木偶,无心无肺,无感无知。

音尘绝 第二十四回建档时间:1/252008  更新时间:01/252008第二十四回桐雨秋最後一次踏进了尘阁。

一切还跟以前一样,晚膳後桐雨秋在书房处理了些商行的事,就来到了玉萧苑。

月色下的桐雨秋抿著嘴,几欲开口,绕著在舌间打转,有些无言。

进了屋,在桌上放下了包东西,这才开了口“这个还你”“恩”尘绝点点头,收下东西放进了一边的木箱子里,再盖上。

桐雨秋贴著他後身抱了上来,问“身子好些了麽”“都好了”尘绝站在原地,背朝著桐雨秋。

“那夜,我心情不好,你。





”“少爷,阿尘没事”“阿尘,出了桐府,打算做什麽?”“不晓得,还没想好呢”尘绝歪著脑袋,想了片刻,还是放弃。

“怪少爷麽?”“不怪!”尘绝回转过身,说“少爷给尘绝赎了身就是莫大的恩,现在又放尘绝自由,怎麽会怪少爷呢?”“阿尘,你究竟哪句真哪句假,我真的分不出”桐雨秋叹道“就像当年送了你给毕老爷,你也是不吭一声就应了,你难道真的不介意这些麽?阿尘,你究竟有没有喜怒哀乐?究竟有没有心?”“少爷,阿尘无心”“你。





”“阿尘的心早就给了人,找不到了,怎麽还会有心呢?”“给谁了?”桐雨秋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个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的人,一个说会永远爱我永远保护我的人”“人呢?”“我也不知道呢”尘绝靠在桐雨秋胸口,说“出了府,或许我能好好找找他”桐雨秋默然,抱著尘绝一动不动,有些无措。

“少爷,您娶亲後,还会再找柳公子麽?”“也许会,也许不会”“若找到了,会跟他一起麽?会做些什麽呢?”“会很宠很宠他,好好的保护他,陪他放风筝,陪他吹玉萧,陪他吃他最爱的芙蓉糕”“少爷会天天抱著他麽?”“会啊,当然会”“也是这麽的抱著麽?”尘绝笑著又往桐雨秋胸口靠近,俩人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是啊,就这麽抱著呢”桐雨秋拉著尘绝坐到了床边,搂著人坐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摩著尘绝的脸颊。

俩人不再说话,安静著相依了片刻,这种平和是未曾有过的,却让人安心著,似乎两个人的生命本该就是如此,默默相守,不需要言语。

“少爷,夜了,该睡了”尘绝看著外面的天色,已是夜深。

“恩”桐雨秋脱了自己的外袍,吹熄了蜡烛,穿著白色的里衣和尘绝一起平躺下,拉过锦被盖好,一阵稀哩嗦罗的,才恢复了寂静。

“阿尘,少爷是不是答应过你再也不会不要你的?”桐雨秋仍旧保持著搂过尘绝的姿势,下颚抵在尘绝肩头,闻著他一身淡雅的味道。

尘绝没有回话,却是抓紧了桐雨秋腰间的衣服,埋了脑袋在桐雨秋怀里沈默。

“阿尘,少爷,总是对你食言呢!”桐雨秋伸手拨弄著尘绝肩头的长发,说“阿尘,少爷对不起你”“少爷,莫再说对不起,阿尘受不起”尘绝露出自己的脸。

“总觉得,整个桐府,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最对不起的也是你。

似乎你总是在受著委屈,可我却不能好好疼你。

”“少爷已经很疼尘绝了,尘绝知道,就够了”“不够,真的不够”桐雨秋望进尘绝的眼底,那一潭深水一样的双眸里,究竟还藏著些什麽?隐隐让他痛著,却抓不住其中的真相。

仿佛自己总是刻意遗漏掉了些东西,然後心口就这麽破了个大洞,一点一滴把最重要的东西,丢尽了。

“阿尘,你会留在临安麽?”“我想回杭州”尘绝在黑夜里诞开微笑“我不会留在临安,还有人在杭州等我呢,一直一直的,在等”“你说的那个人麽?”“是啊”尘绝点点头,幸福的表情让桐雨秋嫉妒。

桐雨秋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却又醒了过来。

外头还是暗暗的天色,寂寥著的夜幕让一切声响变得清晰深刻,哪怕一个微弱的抽泣。

支起身的桐雨秋看到了抱著膝盖蜷缩在一边的尘绝。

尘绝很喜欢这个姿势,常常就这样一个人窝著睡觉,极度得缺乏著安全感,让人心疼。

桐雨秋把锦被朝尘绝那方拉了拉,自己也跟著挪了过去,把人重新揽进怀里。

心口贴著後背,桐雨秋能感觉到尘绝在轻微的哭泣,不是很重,细小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是梦麽?桐雨秋再度支身坐起,探出身子掠过尘绝的後脑勺紧紧盯著那张布满泪水的脸。

“阿尘?”桐雨秋试图呼唤。

尘绝的眼还是闭著,不断流出的泪在身体微弱的颤动下一颗颗坠入发丝,消末不见。

桐雨秋复又躺下身,然这次,张开了双手,把尘绝牢牢抱紧,随著他不著痕迹的哭泣而湿透了自己的心,一夜无眠。

“尘绝,你昨夜在哭”清晨醒来,桐雨秋看著仔仔细细替他系好盘扣的尘绝说道“是麽?看来阿尘又是做梦了”尘绝轻描淡写著那场诀堤的眼泪,如同昨夜蜷缩在一片漆黑中流泪的另有其人,而非他尘绝。

“梦啊”桐雨秋看那双素手替自己理平衣裳,不禁抓住,道“阿尘,好好照顾自己”“阿尘是大人了,少爷放心”晨暮已经拉开,天空是被释放了的辉芒,灿烂著阳光,迎向大地。

尘绝目送著桐雨秋的离去,一步步,从他余下的生命中淡出,就此无踪无影。

抬起僵硬的手指摸向自己的脸庞,昨夜干涩的泪痕犹在,粘著干燥的皮肤,扯一下都觉得刺痛。

於是,尘绝想起了桐雨秋的怀抱,紧窒的让人无法呼吸,身与心,都再也动弹不得。

他以为是梦的。

因为他分明听到,桐雨秋轻柔的声音,哄孩子般得从耳後传来,入心入肺,疼而温暖。

“乖,阿尘不哭”阿尘还是阿辰?尘绝知道,再去分辨也没有意义。

最後的眼泪已经诉尽了所剩不多的挣扎,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音尘绝 第二十五回建档时间:1/262008  更新时间:01/262008第二十五回十一月正日。

秋风和煦,天晴朗,多云。

大朵大朵的白色棉团在蓝色的底幕中荡过,点缀著一望无际的天空,看不到边,瞧不著轮廓。

桐府热热闹闹的,大红透著里里外外,映上人脸儿,也娇上了三分,硬把蓝颜都能染成红,漂亮上许多。

喜轿在一路响锣儿的敲敲打打中穿街过市,停在了桐府门口。

黎家大小姐盖著喜帕,由新郎倌儿背著跨过了火盆,进了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新娘子回洞房喜娘的声音甚是聒噪。

只是人人都围困在这喧闹的喜气中,自是不觉得。

“尘绝,你还要看到何时?”毅爷偷偷放了尘绝和离瑶进了府,避在人堆儿後头观完了礼,一切都成了定局。

“离瑶,少爷穿这身红衣还挺俊的”尘绝瞅著在人群中接受道贺的桐雨秋,忍不住莞尔一笑。

“尘绝,闹够了!”离瑶有点儿生气。

“谁闹了!我不就看看呗”尘绝捅了捅离瑶“小气,看一下你还吃醋麽?”离瑶深吸口起,冷眼道“你爱看多久就多久,懒得管你”说罢,离瑶还真就扭头走人,不再理睬尘绝。

尘绝又看向在一堂大红中的桐雨秋,越发不真切起来,仿佛被隔绝在这方豔红之外,透著道看不见的门,出不去更进不去,只能看著。

而桐雨秋,这个他恋了那麽多年盼了那麽多年的人,已是他人之夫。

他们再不会有纠葛,如两条朝著不同方向前进的平行线,直直而去,没有交集。

尘绝想,或许是月老牵错了钱,才会在半当中把线给匆忙忙扯断,然後,桐雨秋就顺著命运找到了姻缘那头那个对的人,从此生儿育女,幸福平坦一生。

而十五岁那年的誓言,尤在耳,已是一场空,叫人心念俱碎,成灰烬,化成粉末轮回进红尘,奔滚著飞向生命的尽头,埋入黄土。

一季的秋,一季的落幕。

而冬就在後头,等著将一切好好冰封,埋葬。

谁说秋瑟瑟,断人离肠?没了心儿的人,无肠可断,也再是无泪,可流。

红色渐灭,一团白雾笼罩。

尘绝跨过桐府那高高的门槛,朝著外头奔去。

呼啸的风擦过脸颊,他跑到离瑶前头,笑得无邪“离瑶,我是尘绝,音尘绝的尘绝”“离瑶,世上再没有柳星辰,更没有桐雨秋的柳星辰”离瑶拽住企图要飞起来的尘绝“阿尘,我宁愿你哭,也不想看到你笑”“为什麽?我哭的时候你们希望我笑,我笑的时候你们又要我哭”尘绝停下脚步,双手拉著离瑶“哭和笑真的有那麽重要麽?离瑶,我根本哭不出,所以,也许,我只能笑了”离瑶闭口淡容,郁郁不欢,和尘绝走回了客栈,也是默不作声,到了夜里就寝时,才终於开了口“本想丢掉的,可终究是少爷留给你的东西”离瑶从之前毅爷给他们的包袱里拿出个系著红绳卷起的画卷递给了尘绝。

尘绝慢慢展开那小小的画卷,到那画卷上的人全数映入他眼中,他微张著嘴,已说不出话。

画上的人,是个正在抚琴的少年。

少年著一身青色纱衣,修长的身形欲隐欲现,露出的锁骨处闪著洁白的光泽。

只见他,低首千娇,垂眉百媚,眼波流转,浅笑风淡,三分轻颦浅嗔,七分玲珑剔透。

那是桐雨秋眼中的尘绝,十八岁的,秦月楼里初见的红牌小倌,尘绝。

忆当时,回首如烟云,消消散散,该留的,该去的,都有了归数。

是谁说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尘绝却从未後悔这些年的聚散悲欢,真爱过,就够了。

桐雨秋心里的是柳星辰,眼里的是尘绝,如此,他也知足了。

未必要拥有,时间被现实打断,而那份曾爱过的心,记住了,就会是永恒。

没有天长地久,因为天长地久只能在记忆中常存。

尘绝想,或许自己是在那烟花地太久了,才变得如此透彻。

尘已绝,心已去,这是他们最後的结局,也是最美的结局。

岁月的厚重,是跨不去的,是抹不走的,是追越不了的。

尘绝把画卷铺在了桌面,左手拎著右手袖摆,钻心著磨墨。

“阿尘,你在做什麽?”离瑶走到跟前。

“画虽好,却少了词”尘绝拾起笔沾墨,在画卷上轻轻落下几行娟秀的小揩字。

“离瑶,你替我收著它”放下笔,尘绝伸臂打了个哈欠“累了累了,早点儿睡吧,明儿我们还要赶路回杭州呢”[我想回杭州][我不会留在临安,还有人在杭州等我呢,一直一直的,在等]那个人,在等他。

一直在他的心里,在他的记忆里,等他。

附歌:答案词:姚谦曲:鲍比达歌手:李玟云很淡才显得天那麽蓝因为爱没有答案才会在心中馀波荡漾於是你终於明白爱和拥有本无关曾经在交会刹那那份感动是一生的宝藏爱活在心上不是时间可轻易打断就算交会时短记忆会超越岁月边疆爱活在心上不受谁的决定改变方向你真爱过这就是答案(music)於是你终於明白爱和拥有本无关曾经在交会刹那那份感动是一生的宝藏爱活在心上不是时间可轻易打断就算交会时短记忆会超越岁月边疆爱活在心上不受谁的决定改变方向你真爱过这就是答案音尘绝 第二十六回建档时间:1/272008  更新时间:01/272008第二十六喜帕下的娇容,还是少女的羞涩。

那是张不算绝色但却清丽的脸,是他桐雨秋的娘子,黎晴。

喝过交杯酒,褪去两人的衣裳,洞房花烛的喘息,处子的鲜血。

桐雨秋抱著怀里红著脸蛋睡去的黎晴,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一个富贵而娇美的妻子,将来还会为他开枝散叶,然後子孙满堂,风风光光著桐府世代大家的繁盛与兴旺。

他满足的想微笑,却在眼光触碰到桌面上的那对喜烛时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疼。

世人说,红烛是泪。

清清两行,让桐雨秋想到了最後那夜,尘绝压抑著的眼泪。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尘绝,每每不知所措的回忆起时,竟觉得模糊,不真实的无力。

在喜堂,透过层层人群,桐雨秋看到了尘绝。

他记得他当时,清爽的笑容,含著祝福与诀别,於是,他把视线错开,专著於自己的喜事,无动於衷一场最後的分离。

桐雨秋问自己,为什麽总是那麽在意尘绝。

却无法给自己一个圆满的答案。

就像今夜,明明一切是那麽幸福美好,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尘绝,他的一颦一笑,都在心底打著转得翻滚,起起浮浮,纠缠入骨。

桐雨秋知道,他还是会继续这样的生活下去,有妻有子,有桐府有商行,然後,在某些空白的时候,会想起尘绝,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过笑与眼泪的一个人,还有那张,与他的挚爱柳星辰一样的容颜。

於是,他又想到了遍寻不著的柳星辰,想到他们当年的誓言。

那是第一次那夜後,桐雨秋抱著柳星辰泡在大木桶里洗身。

热烫的水温让两人舒服得双双眯起了眼,贴在一起享受著早已习惯了的相依相伴。

桐雨秋拿嘴贴在柳星辰耳後,轻轻说“阿辰,等你成年後,我就娶了你,我要光明正大的跟你拜堂成亲,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桐雨秋只喜欢你柳星辰”“阿辰,你是我今生的妻”今生的妻。

誓言依稀,不敢忘不敢弃,偏偏,物是人非。

桐雨秋今生的妻,再不可能是那个叫柳星辰的少年。

尘绝与离瑶离开了临安。

走前,离瑶本想让琼玉随他们一起搬去杭州。

琼玉却不走,他说“离儿,我大了,我想靠自己一个人生活”离瑶不舍得点点头,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了去杭州寻他和尘绝。

琼玉不耐烦地推著离瑶,一贯的嫌弃他罗嗦,只是,眼底含著一片泪光。

琼玉看著离瑶与尘绝离去,喃喃道“离瑶,其实我真的一直,都喜欢你呢”就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才天天与你拌嘴,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希望你幸福,就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我想我可以好好一个人过。

“你不是桐少的男妾麽?怎麽你们少爷成了亲不要你了,就一个人跑外头来哭了?”琼玉看著从身後突然冒出来的人,认得他就是七夕那日与他相撞的公子。

“多管闲事”琼玉欲走,却被那人拦了下来“要走,也得把你的眼泪擦干吧?”那人递上一条干净的绢帕,迎著阳光的俊容闪著光辉,不似官宦子弟的戏弄,到真是好心“一个大男人的,在街上掉眼泪,你羞不羞”扔下娟帕,那人边走边说“最看不得男人哭,跟个娘们似的,没完没了!”“喂,你说谁娘们了,你给我站住!”琼玉反映过来,一把擦了眼泪追了上去,却不想,自此後,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再次翻天覆地。

再说这头,尘绝与离瑶刚出了临安,却被人拦了住,又给送回了临安。

进了王府别苑,尘绝与离瑶看到了本该回了京城的三王爷,轩辕烈。

轩辕烈一身紫金绣龙锦袍,头顶金冠,双眸凌厉依旧,全身散发著王族的威严,只是细看下,通红的双眼却显露著疲态,紧簇的眉头似有千结万结,困顿於心而牵扯不清。

“不知王爷把我们带回王府别苑所为何事?宛儿呢?”尘绝是知道轩辕宛儿和轩辕烈的那些纠葛的,自也察觉出轩辕烈会派人追了他们回来,一定是跟宛儿有关。

“正是为了宛儿的事!”轩辕烈的声音竟是有些嘶哑,听起来极度疲惫与无力“本王带你们去见他”尘绝与离瑶跟著轩辕烈来到了後院的厢房。

推了门进屋,一股子药味扑鼻,混杂著已淡薄的血腥味儿,让人心惊。

床上躺著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轩辕宛儿,他闭著眼在沈睡,几乎看不出呼吸的起伏。

“宛儿”尘绝疾步上前一探,却不想,睡著的人像是感应到有人靠近,竟挣扎起来“救我,救我,救我”嘶哑而轻微的喘息从轩辕宛儿的口中溢出“阿尘,救救我”尘绝心疼的扑上去抱住轩辕宛儿,却听见他又一声惨烈的嘶叫,而一边的轩辕烈也冲了上来,扯住尘绝的手向外推去。

“别用力碰他”轩辕烈的嘴唇在颤抖。

尘绝默默看著轩辕烈,甩开他的手,再次走近轩辕宛儿。

揭开棉被,慢慢解开轩辕宛儿的衣服,入眼的,是一条条交错抽陋的鞭痕,尚有血丝未结盖,而鞭痕未触及的地方,混杂著大大小小的淤青、齿印、吻痕。

轩辕宛儿此刻的身体,可说是伤痕累累,几乎没有块完整的肌肤。

而这样的痛,只有经历相同的伤痕洗礼过的尘绝懂。

“敢问王爷,您究竟对他做了什麽?”音尘绝 第二十七回建档时间:1/282008  更新时间:01/282008第二十七回尘绝不知怎麽化解心头的那份愤怒,摇晃著身体直起身,推开一边试图扶稳自己的离瑶,他又问了遍“敢问王爷,您究竟对他做了什麽?他这一身的伤,是怎麽来的?”轩辕烈小心翼翼地替轩辕宛儿重新系好衣盖上棉被,一字一句著说“本王与契丹王子耶律诚赫打赌输了,所以送了宛儿去给契丹王子侍夜三日,送回来後,就成这样了。

他昏迷中一直念你的名。

”尘绝愣在原地,本以为轩辕宛儿这一身伤是出自轩辕烈之手,不想他竟然是走上了和自己一样的路,难道,真的就是命麽?“王爷,念在他侍奉您这麽些日子的份上,您若不要他了也别糟蹋他,到是让他跟了我们回杭州吧”“他是本王的人,谁都别想带他离开半步”轩辕烈冷笑“王爷,他是人,不是玩偶,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会痛!若王爷不要他了,何苦还折磨他?”“谁说本王要折磨他了?”“那这一身的伤算什麽?难道王爷认为,不是您弄的就不关您的事麽?人是王爷送出去的,这比您亲自用鞭子抽在他身上还要痛!”“阿尘,阿尘”昏迷著的轩辕宛儿突然又叫了起来,扑腾的双手向上方神去,恐慌著想抓住什麽。

“宛儿,阿尘在这儿呢”尘绝握住宛儿的手安抚。

“阿尘,痛,宛儿好痛”轩辕宛儿梦噩中流著泪,一遍遍嚷著痛,一声声唤著尘绝,这个唯一能懂他的人。

“宛儿,哪儿痛?我们找大夫再看看”“阿尘,宛儿心痛,心里好痛好疼”轩辕宛儿的五根手指分明抓著尘绝的双手,捏得尘绝生疼。

尘绝看著面前这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人儿循归著他的历史一步步重演,一样的伤,一样的痛,由身入心,磨成碎渣,拈入血液在全身游走,一直到麻木。

“唤大夫,快点唤大夫”看著越来越不对劲的轩辕宛儿,轩辕烈急著朝外怒吼,而那双眼,依旧死死盯著床上昏迷的人儿,寸步不离。

大夫留下镇痛的药剂和换擦的药膏,摇著头说“若他无意活下去,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起”尘绝这才知道,轩辕宛儿竟已整整昏迷了五日未醒,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不愿清醒。

离瑶此刻对轩辕宛儿的事也知道了大概,本对这人并不上心,甚至还带著些不愿亲近的排斥,但这时再看那轩辕宛儿,也软了心,明白了这二人竟是如此相象,难怪在桐府时就亲近。

离瑶陪著尘绝在轩辕宛儿房里守著,微弱的烛光下,是尘绝凄然的表情,是轩辕宛儿惨白憔悴的脸。

“离瑶,你信不信命?”尘绝痴痴著望著轩辕宛儿的脸问著。

“信,亦不信”离瑶搂过尘绝又道“命不在乎你信不信,而在乎你愿不愿意去改变去争取”“离瑶,不是什麽都能争的来的,你看宛儿,到了这田地,又为的是什麽呢?”“尘绝,你是你,轩辕宛儿是轩辕宛儿,你不该总把你们俩混在一起看”离瑶让尘绝靠著他,轻拍著他的背说“你几次三番为了他舍掉你自己,不过是跟少爷一样透著他看一个柳星辰,你护他疼他,因为你总觉得若当年也有这麽个人为著你,你或许还能有机会幸福。

所以你希望轩辕宛儿代替你幸福,无论是在桐府还是在王府,你已经把他看成了你生命和爱情的延续,所以你想不通为什麽如今轩辕宛儿遭遇的还是和你一样的命”尘绝垂下脸,仍然看著轩辕宛儿不动,也没有否认离瑶的话语。

“尘绝,轩辕烈不是桐雨秋,轩辕宛儿更不是你尘绝,你该明白的”尘绝迷茫得抬起眼,眼光顺著离瑶指尖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有一人的身影在窗外徘徊,许久却不进屋。

“轩辕烈?”尘绝琢磨著,又看回床榻上的轩辕宛儿,凑上前在宛儿耳边道“宛儿,你会原谅他的是不是?你明明那麽爱他,爱的那麽自卑那麽绝望,可你还是爱他,不是麽?那就别在让他担心了,好不好?”轩辕宛儿的眼皮隐约动了动,尘绝有些欣喜,又低语道“离瑶说的对,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是一体的命运,宛儿,你那麽勇敢,应该会比我坚强的,是不是?宛儿,或许你爱的很累很痛,可是,你那麽聪明应该明白的,依著轩辕烈的性子,他怎麽会在你跟了桐雨秋那麽久後还千方百计找你回他身边?又怎麽会在你出了这事後却不是把你扔了,而是为你担心焦急?宛儿,你不要躲,你该跟他问个明白的,不然,你真的能死心麽?你真的甘心就这麽死在屈辱中麽?你又舍得他为了你後悔一辈子麽?”“宛儿,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你会好好的活著的。

你现在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他一个轩辕烈了麽?”轩辕宛儿终於睁开了眼,混沌里被人从地府拉回阳间,恍然如梦中看见了尘绝带泪的脸。

“阿尘”他伸出手擦拭著尘绝的眼泪“你真的好吵,害得阎罗王都不敢要我了”“傻子,你终於醒了!”尘绝破泣为笑,扶起轩辕宛儿坐起身,才拿指头朝窗外比了比。

一个人影儿还在外头来来回回著,俊挺的侧面,紧抿的唇型,头顶的金冠。

轩辕宛儿看著那晃动的人影儿,断断续续著声音说“我真的不懂,真的不懂”“宛儿,不需要懂,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不该总延续我的命运前行,你有你要走的路,有你要爱的人,有你要流的泪,而不是与我一样。

命真的是很奇怪,就像我曾一心只愿安份守在桐雨秋身边,却没想过他有天也必须娶妻生子。

”尘绝说道这有些惆怅,明白自己盲目的自信是因为当年的誓言,坚信著桐雨秋除了柳星辰谁也不会娶,却忘了命运的轨迹早已偏离。

“轩辕烈他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任何事都是挥之则来弃之则去,他不懂得珍惜,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爱没有感情。

只看你愿不愿意去赌,赌他的真心是不是真的已经给了你”离瑶笑得意深,在尘绝和宛儿还没回过神前,已朝屋外喊道“宛儿醒了,快派人通知王爷”“宛儿”随著一声高唤,只见那在外头驻足停留的人影子扑进了屋,呆呆立在门口望向还坐在床上的轩辕宛儿。

“宛儿”又是一声,平淡的语调,是他堂堂王爷合该有的稳重和平淡,只是,那因为欣喜而闪著晶莹的眼眸却泄露著故作镇定的威颜下跳乱的心。

“王爷,您瘦了”轩辕宛儿看著这样的轩辕烈,涌起的委屈和酸涩混淆著死灰复燃的殷殷期盼,流成了泪,在面容上垂垂淌落。

无言无语,相望,便该是一生一世。

轩辕宛儿知道,或许,以後还会有痛,或许还是会一次次受伤,可是,这样的轩辕烈让他不甘愿就此放手。

哪怕痛到麻木,他还是想知道,这金贵尊华的当朝三王爷,这曾经宠著他长大却又视他如玩物的骄傲男人,是不是真的可以爱上他?这次,他不再要按著尘绝的命走下去,他是轩辕宛儿,是轩辕烈的宛儿。

爱情啊,本就是卑微而盲目的,飞蛾扑火著壮烈与燃烧,谁又能断言,那死亡的一刻,不是真正的幸福呢?幸福,终究只是想和爱著的人在一起,哪怕死去。

音尘绝 第二十八回建档时间:1/292008  更新时间:01/292008第二十八回夜里头,离瑶和尘绝肩并肩睡在一块儿。

尘绝翻来覆去睡不著,想著这些年的是是非非,觉得果真是大梦一场,而现在,似醒犹昏,尚需要时间去撇清。

离瑶给尘绝的动静折腾醒了,推了推尘绝的身子道“怎麽,睡不著?”“恩”尘绝索性把脑袋闷进离瑶怀里“担心轩辕宛儿?”“没有。

轩辕烈既然肯陪著他,我就没什麽好担心的了”“那这又是谁招著你了,到害你左右不是?别又跟我说你想著少爷了”“离瑶,好歹你在他身边那麽多些年了,真就舍得下他麽?”离瑶默著声叹道“舍不得又怎样?能留下麽?终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你有没有喜欢过少爷?”离瑶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或许有吧。

当年他赎我时,也该是动过心的。

可到了桐府明白了他心里头有著别人,也就不指望什麽了,毕竟恩大於情,对我而言,他只不过是少爷,是恩人,是朋友”“那你又怎麽喜欢我了呢?”尘绝嗔笑“大概是看著你就觉得心疼吧”离瑶搂过尘绝“总觉得,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那你到说说,我该是个什麽样子才好?”“说不好。

可总是知道你心里,从来都是收得紧紧的,也把你自个儿勒得生疼”“是疼呢,就是因为疼,才会知道自己还活著”尘绝透著气儿缓慢著声音说“可现在,已经不疼了,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著了”“阿尘,有时候,我还真怀念当年第一次见著你时的脾性”“笨!我要还是那脾性,能活得到今日?早就成一堆白骨埋於黄土了。

不是没见过一卷草席把人带了走的,见多了自然怕了,怕了自然就乖了,乖了自然就脏了”尘绝无奈著耸耸肩,皱著眉头说“离瑶,你专爱挖人伤疤,这点要改改,不然接下来的日子我可就不睬你了”“哦?”“我怕疼呢,你不是都知道麽?就饶了我吧”“我怕你踏出临安就後悔”“我尘绝心里,从来没有後悔两个字。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後,更不会有。

离瑶,你就老老实实陪著我後半辈子吧”第二日,离瑶和尘绝辞了轩辕宛儿和轩辕烈,准备再次前往杭州。

轩辕宛儿恋恋不舍得拖著尘绝的手腕,吧嗒吧嗒眼睛,说“阿尘,我会想你的”尘绝不动声色的瞄了眼轩辕烈明显黑下来的脸色,偷笑著抓起轩辕宛儿的手说“我和离瑶都在杭州,若以後有人欺负了你没地方去,记得来找我们”“杭州那麽大,怎麽找”轩辕宛儿撅著嘴问道“找玉萧苑”“啊?杭州也有玉萧苑?”“现在没有,等我过去,自然就有了。

我和离瑶打算开间小倌馆。

”轩辕烈先前听著尘绝的话已经有些不爽了,再听到後头说什麽小倌馆更是皱起了他好看的剑眉,不容分说的把轩辕宛儿拉回自己臂弯道“你是我的人,要去哪儿得先问过我”占有欲狂妄的家夥,真不知道这麽个人怎麽当初就会把宛儿送了人的。

尘绝心里寻思著,知道轩辕宛儿要跨过那道他和轩辕烈之间的槛,就必须触碰到这些最忌讳的伤口,只是不晓得那时,他们能不能诚实以对,还是与他一样,选择逃离,远远躲开著宁愿死心也不要伤心。

这头,尘绝和离瑶上了马车,远远踏尘而去,留下串子马蹄印,从临安一路通向杭州。

再说轩辕烈,待宛儿身体好上了些後,也备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了京城。

而轩辕烈这麽急急回去,却是为了赶著进宫取那雪肌膏给轩辕宛儿抹上。

这俩人回了京後,日子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时好时坏,自然又是另一番波折,转来转去,就这麽又过去了五年。

真真是岁月添寿,轻染流年,哪堪红尘浮生,一场过眼云烟,稍纵即去。

五年,不过尔尔,弹指一挥,断得旧欢不入梦,已过刹那芳华。

如同笙歌豔舞、醉生梦死的玉萧苑,在白与黑的交替中不时上演著情爱,真也好假亦罢,不必全然放在心上,到也轻松自在。

看多了悲欢离合,也看多了山盟海誓,尘绝练就了一副山崩地裂也憾不动的心肠子,温润著保持著他的微笑与木然,操控著玉萧苑的天地朝夕。

“阿尘,素素的事你想怎麽解决?”在玉萧苑,能这麽唤尘绝的只有账房里头的财神爷离瑶,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唤尘绝为尘老板。

但见离瑶已脱去当年那份阴柔,蜕变成一个成熟俊美的成年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也是小倌出生,甚至做了那麽多年的相公。

尘绝从样貌来说到似没怎麽变,只是面容更加沧桑而世俗了些,也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不太敢大声喧闹的性子了,多了几分泼辣,但若真是发火,却是没了声的更让人恐怖。

所以,大夥儿宁愿看著他插著腰骂人,也不想看到他沈默不语,通常那之後,总会出些大事。

“素素既然执意跟那人走,我自然会放他去,要不要打个赌,我猜最多不过半年,保准他哭著跑回来求我”尘绝冷笑著翻开本帐本随意看了两眼。

“你查过那赫连少爷了?”“怎地会不查?他家一妻三妾,本就不和睦,平日里头就够闹腾了,偏他姓赫连的还不定性,三天两头在外头勾搭人,这次来了杭州作生意,竟骗得素素去,我就是恼素素看起来聪明冷清,怎麽遇上这个麽冤家反倒傻气了,竟分不出个好坏来!”“不是人人都跟你似的火眼金金,素素虽然面子上看是极冷澹,可那心早给那赫连的花言巧语哄热了,他一个孩子见过什麽世面?平日里就戏里头看看情爱,到以为都是山门海誓此志不渝,哪辨得出真假来?”“所以我也懒得劝,不然到成我黑心棒打鸳鸯了,我到是要他吃一次亏他才能记住痛!”“我说你还是小心看著,素素向来心傲,真认了死理就是死也不一定能扯下脸来回头求你,一个不小心搭上条命给那畜生,就更不值得了”“使不得,那孩子才十七岁”尘绝气得直跺脚,又想了半久,道“我得给琼玉送封信去,让他到时在临安替我看著点素素”“说起小玉他正来封信要不要看?”“哦?都说什麽?”尘绝接过离瑶递过来信笺准备打开“小玉信里头说少爷又添了个小姐,在临安办了场好大的满月酒”离瑶瞅著尘绝平静地打开了信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麽滋味,想想还是起了身,出了屋,把间空荡荡的帐房留给了尘绝。

少爷又添一女,取名思辰。

尘绝捏著信纸的手有些僵硬,他还记得,三年前也是这般得知桐雨秋有了个儿子,琼玉说,少爷给他取名,叫桐思星。

思星思辰,心心念念著,到底几时方休?音尘绝 第二十九回建档时间:1/292008  更新时间:01/292008第二十九回又到了七夕时节。

临安的乞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著好不光彩繁华。

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

情知此会无长计,咫尺凉蟾亦未圆。

轩辕烈听著轩辕宛儿吐嘴的诗词不悦道“好好的日子,你到是感伤什麽?”“很多年前的同一个夜晚,尘绝说的就是这麽几句,明明是良辰好景,奈何天早已注定,咫尺天涯不可圆”轩辕宛儿挽著轩辕烈的手臂感慨道“当年我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还是熬了下来,现在才能和你一起过这七夕,却不知道阿尘他,又是怎个光景,叫我怎麽不感慨?”闻言,轩辕烈心里也百转千回,把这些年里头俩人的分分合合想了个遍,曾有人说他和宛儿一场是孽缘,可毕竟也是缘,就该珍惜。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一世擦肩而过,那他们今生这些情孽纠缠,上辈子又该是许了多少才能得以成全?轩辕烈动情下放柔了声音,揽著宛儿贴著他耳边道“还好你没撇下我,不然可不是叫我悔上一辈子,从此碧落黄泉的去寻你?轩辕宛儿红了脸,手肘子碰了碰轩辕烈的腰说“好好一个王爷,说什麽混帐话呢!”“难得说次情话,你到是害羞,恩?平日见你在床榻上还没那麽皮薄过呢!”轩辕烈调笑著,趁机在宛儿股间暧昧的按了下。

“规矩点,好歹是在外头,给人认出来,就该你羞了”宛儿顾作怒嗔,却把自己更朝轩辕烈怀里靠去。

这才一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桐雨秋。

桐雨秋带著妻儿,一家四口在街上凑著热闹。

只见两个孩子,小的那个抱在黎晴怀里,大的那个步子还走不稳,却已喜欢朝人多的地方跌跌憧憧的跑去。

桐雨秋似个护著小鸡的老母鸡般张著双臂跟在後头,生怕儿子一个不小心就跌交,嘴里还不停嚷著“思星慢点儿,别摔著,听到没?”见儿子果真一个狗吃屎得扑在了地上,到也不哭,只是嘀溜著大大的眼珠子,看著前头的陌生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谢谢谢谢”桐雨秋接过孩子这才看清来人的相貌,竟是多年不见的轩辕宛儿,身後跟著的那人自然是三王爷轩辕烈。

其实轩辕烈和轩辕宛儿这些年闹出的事,从京里头都传到了临安,也算是轰轰烈烈。

轩辕宛儿几次悬於命口也都是给轩辕烈硬是扯了回来,生生把曾经那个霸道专横又冷酷无情的三王爷给化成了绕指柔。

桐雨秋也早释怀了当年的事,对於轩辕烈与轩辕宛儿是既羡慕又感叹,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碰上。

桐雨秋尴尬著脸色道“好久不见”说罢,看向孩子又道“这孩子就是皮,出来一次瞧什麽都新鲜,像放归了山的猴子,拉也拉不住”轩辕宛儿问“孩子叫什麽?”“桐思星,还一个小的,是女娃儿,叫桐思辰”,说话间,又把赶上来的黎晴也给介绍了。

轩辕宛儿怔著看这眼前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黎晴,却也不说话,心里头有些难过,但万语千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到是轩辕烈看出了宛儿的心思,说“桐少可有时间,一起去茶馆坐坐如何?”“王爷相邀是在下的荣幸”说罢,桐雨秋抱起孩子又牵起黎晴的手跟了上去。

到了茶楼二楼选了个雅致靠窗的好位坐下身,轩辕烈点了些小菜叫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几人也就寒暄开来。

说著,突然小思星嚷著要吃糖葫芦,黎晴只得把思辰递给桐雨秋抱著,自己带著思星下了楼去买糖葫芦。

见著黎晴下了楼,轩辕宛儿才开口问那桐雨秋说“这麽些年,你可去找过尘绝?”桐雨秋摇了摇头,说“多年不曾联系了”“你可知他在杭州开了家玉萧苑”“做生意也去过几次杭州,自然有闻,听说还挺红火”桐雨秋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对於尘绝再次沦落风尘,可见还是无法不存芥蒂的。

“那为何不去找他?”轩辕宛儿提高了声调,有些无法自控“都知道他在哪儿做什麽了,为什麽不去找他回来?”“找他做什麽?我都有妻有子了,和他再无瓜葛”“你”轩辕宛儿差点给气绝了,还好轩辕烈替他拍著背顺了顺气,接过了话“桐少,既然你两个孩子一个叫思星一个叫思辰,就说明你还惦著他柳星辰,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带了他回来,找了那麽多年的人,难道真因有了家室,你就可以弃他於不顾麽?”“你当年就不该成亲,不然他怎麽会一心离开去开那什麽劳子的玉萧苑!”轩辕宛儿愤愤得插了上来。

“你们说什麽?我怎麽不明白?”桐雨秋糊涂了,只觉得尘绝与柳星辰的名字充斥著满脑,混绕不清。

“桐雨秋,难道你到了今日还不知道,尘绝就是当年的柳星辰麽?”轩辕宛儿冷冷一哼,道“活生生的人儿摆在你身边那麽久,你却不认得他,难怪他宁愿离开重回风尘都不肯跟你说实话”轩辕烈看著哑然失色的桐雨秋有些不忍,毕竟,从某些立场来说,桐雨秋的感情,他也体会过“桐少,柳星辰当年是被人拐了卖进秦月楼,从此改了花名尘绝,若你不信可去秦月楼自个儿查证”话说到这,黎晴也正抱著拿著糖葫芦的思星上了楼,轩辕宛儿只得闭了嘴,却是再也没有心思与桐雨秋多说,只道“少爷,当年少爷的恩情,宛儿未能报答,今日还你个真相也当是报恩了,日後该怎麽做,全看您自己,宛儿和王爷,都帮不了您”说完,结了帐,两人留下尚未能从震惊中恢复的桐雨秋离开了。

黎晴从未知道当年那些事,但作为一个女人,直觉的敏锐让她察觉得到自己的丈夫心里头有一个抹不去的人影儿。

只是自从婚後,桐雨秋算的上是个爱妻恋家的好丈夫,对她温柔体贴,对孩子也是放了整个心思,从未再惹过风流帐,就算是谈商行的生意,也鲜少去风花地打滚。

所以黎晴并不打算深究,作为女人的聪慧,他懂得怎样才能留住男人的心。

可是,她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桐雨秋,被深深的悔恨与悲哀包围著,痴痴呆呆空望著桌前的茶碗儿,仿佛是被人抽空了魂魄,只剩下个肉身端坐在原地。

“雨秋”黎晴上前轻唤“雨秋,思辰都睡著了,咱们回府吧”桐雨秋这才回过神,看著黎晴温顺娇美的面容,再看看怀里已睡得红著粉粉的小脸的思辰和一边舔著糖葫芦的思星,茫茫然竟无法转换过现实,木然道“回去吧”那一夜,桐雨秋来到了玉萧苑的尘阁。

荒废了的屋子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檀香味,只剩下潮湿的阴霉味,冷冷清清。

桐雨秋整整坐了一夜,看著朝露染湿了千日红的花瓣,像极了尘绝的泪,一颗颗,竟是混了血的红豔。

而今时今日,这些血泪,却在他身下划下一道道印痕,将这些年尘封的画面,从头到尾,一张不留的展现。

他看到了十五岁的柳星辰,他看到了十八岁的尘绝。

最後的最後,他看到了那一片喜红下的双眼,不再有当年的稚气,不再有风尘中的妖媚,而是平静的,向他诉说著最後的离别。

娜娜: 音尘绝已经接近尾声拉~~~抹汗不知道这个不怎麽壮烈的故事可还能入得了各位看官的眼?ma~~等这坑填完了就该时刻准备著为新坑而奋斗~~额...握拳音尘绝 第三十回建档时间:1/302008  更新时间:01/302008第三十回桐雨秋去了秦月楼。

秦月楼一如当年,还是临安最红火的小倌馆,现在的头牌小倌叫秦香,也是老鸨亲手调教出来的妖媚狐子,每夜的排场不输当年的尘绝。

踏入秦月楼的桐雨秋恍然著回到了多年前,看著众相虚糜百态醉生梦死,混混著欢场情爱,不知今夕已是何年。

秦香正在大堂上抚琴,左手按弦右手拨弹,一曲梅花三弄,清聆的音色流泻而下,让那垂首之容更加飘渺而惑媚。

老鸨看著许久不来的桐雨秋笑著迎上前说“桐少都好久不来了,今儿个好歹把您盼来,快上里头坐坐”桐雨秋收回视线,对老鸦摆摆手说“我是有事来找妈妈打听的”老鸨引了桐雨秋到後堂,前殿的欢声笑语顿时被隔绝在木门後没了响。

“妈妈可知,当年尘绝的本名是什麽?”“呦,这麽久了,我可怎麽能记得”“可是叫柳星辰?”“我是真没有一点印象了”老鸦道“对不住桐少,秦月楼来来去去太多人,这麽多名字我哪记得住,也只知道他们花名了”“那妈妈可还记得些尘绝什麽事?”“这孩子好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有些事也还是记得”老鸦想了想道“这孩子被人卖进来时也不过十五岁的光景,脾气却是倔的很,没少逃过,不过这进了秦月楼就一辈子别想出去,除非有人给赎了,他是命好碰著桐少,这才能离得开秦月楼”老鸦看著桐雨秋若有所思的样子问“桐少你怎地想到问尘儿的事了?”“怎麽说也是我曾经的妾,有些事情想问清楚而已”“桐少不是早就娶了妻?难不成还想接尘儿回府?这也是好事,其实那孩子进了秦月楼没少吃苦,你也知道,走了这条不归路都是不幸的,就是个命。

哎,那孩子头一年身上没少伤著,不过後头学乖了,苦头也少吃了。

外人看著道我们这些做老鸦的心狠,可若不这样磨磨他那性子,将来伺候客人不知轻重,到是给人玩死的都有,真不如替自己争个身份,做个头牌的还能挑挑客人,也少受些罪”“他刚进来是什麽性子?”“嘿,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脾气硬,打了照样回嘴,倔的时候死活不认,要不是硬生生关著让龟奴磨了他些日子,怎麽可能软得下来?”老鸦看著桐雨秋捏紧的双手这才发觉自己说溜了嘴,忙笑著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当初那孩子背脊左侧有个一寸长的疤痕,我花上了半年天天用姜片给他按揉,再涂上红玉膏涂搽才让那疤痕淡褪了些,後来找刺青师特地给他纹上了曼陀花图腾,才算真正把那疤痕给盖了过去”“曼陀花?”桐雨秋想起了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上盛开著的妖豔花朵,从不曾放入过心上,而今想来只是模糊。

[这是什麽花?][曼陀][很美跟你的肌肤一样没有一点瑕疵]桐雨秋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得快要冒出嗓子眼,恨不能把那整颗心都给绞了。

他不停地不停地想,那夜,当他赞赏著尘绝的曼陀赞赏著他的无暇时,那人儿的心,可也是这般,绞成了泥地在身体里跳动。

为什麽抱了那麽久的身子,他却认不出那隐藏在曼陀下的疤痕呢?为什麽摆在他桐府那麽久的人,他竟无法知道那一声声的阿尘正是他的柳星辰呢?究竟是什麽蒙住了他的眼?又究竟是什麽,让他可以夜对日对的伤了他的心,然後还自以为是的继续怀念著他心里头的那个柳星辰?桐雨秋把脸埋在双手中,颤栗著身子,眼泪顺著手指间的缝隙滑落。

爱麽?他不仅自问。

真的,那麽的爱著柳星辰麽?想来是痛,可痛的是,开始怀疑自己那麽多年来的爱,究竟是给了谁?桐雨秋出了秦月楼就回了桐府,匆忙交代了些事後上了马,直直奔向了杭州。

他心里叫嚣著无数的疑问,而那想要见到尘绝的心,怎麽也抑制不住。

他甚至不知道见著了面该说些什麽做些什麽!求他回来?回来後呢?继续做他的男妾?他桐雨秋有妻有子,也是发了誓不能再娶的!可就算他宁破当日之誓,尘绝会回来麽?他的柳星辰能答应回来麽?柳星辰十五岁那年,他们爱的正浓正烈,他指天为证地说要娶他为妻,而今,又怎麽可能实现?休了黎晴?他做不到。

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相夫教子从无过错,是个贤良淑德的妻。

更何况他还有两个孩子!桐雨秋挥扬的长鞭无力垂落,得不到令的马儿放慢了速度,幽幽荡荡在林间小道上徜徉。

抬头看著万里无云的一方天际,刺眼的太阳穿透过树叶的层叠,在前方的路途上射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阿尘的心早就给了人,找不到了,怎麽还会有心呢?][给谁了?][一个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的人,一个说会永远爱我永远保护我的人][少爷,您娶亲後,还会再找柳公子麽?][也许会,也许不会][若找到了,会跟他一起麽?会做些什麽呢?][会很宠很宠他,好好的保护他,陪他放风筝,陪他吹玉萧,陪他吃他最爱的芙蓉糕][少爷会天天抱著他麽?][会啊,当然会][也是这麽的抱著麽?][是啊,就这麽抱著呢]桐雨秋记得那夜抱著尘绝的温度。

牢牢的双臂拥著的人儿,在他怀里呼吸,在他怀里哭泣。

也许那时尚不明白他的眼泪,现在是明白了,也是真切的痛了。

而尘绝那时的一字一句,现在听来,竟是生离时最後的贪求与奢望,祈望著一份本该属於柳星辰的幸福,等待著梦醒後尘绝要面对的诀别。

[我想回杭州][我不会留在临安,还有人在杭州等我呢,一直一直的,在等]扬起马鞭,向有著尘绝的方向奔去。

只因那人说过,会等,一直一直的,在杭州等著他。

注:杨太真红玉膏   用去皮杏仁、滑石、轻粉各等份,研为细末,放甑内蒸过後,加入少许冰片、麝香,与鸡蛋清调合即成。

於每日早晚洗脸後,取少许涂搽颜面。

   杨太真即唐明皇的贵妃杨玉环,红玉膏乃她用以“增色”的秘方。

诸药配合精妙,芳香宜人。

龚廷贤的《鲁府禁方》载其有:“令面红润悦泽,旬日後色如红玉”之功效。

   这类中医美容所用的“准面膜”具有滋润皮肤、防皱防裂、洁净皮肤的功能,还能防止外邪侵袭皮肤及减轻日光对皮肤的危害。

《药膳食疗》音尘绝 第三十一回建档时间:1/312008  更新时间:01/312008第三十一回不眠不休的赶路,终於来到了杭州,找到了玉萧苑。

和所有小倌馆一样,玉萧苑用著大色块的豔红装饰著厅堂前殿。

正南面是铺著猩红的毛毯的阁梯,顺著踏上去,就是留宿的厢房。

而阁梯的两边角落各立著一人高的景德镇大瓷花瓶,上面描绘著国色生香的美人图。

再往边上瞧,大花瓶两边竖著一排屏风,绘的是玉萧苑里当红的小倌,每月里头按著人去人来而换更,到也新鲜。

而厅堂阁梯正对的,是个不大不小的台子,两边各有一耸入檐顶的漆红柱子,分别贴著两句诗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诗词出自《鹊桥仙》,叹咏的是牛郎、织女七夕相会,一年得此一次而见,坚定永恒著一场悲剧的爱情。

只是单抽出这一句放在了小倌馆,却又别有一番滋味,到是成了恩客和小倌之间的写照,活脱脱著有酒当歌今朝醉,管他明日里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通通都不放在了眼里。

桐雨秋是踏著黄昏的落晖进的玉萧苑。

天尚未暗透,还没到时辰开馆做生意,大红灯笼都没来得及挂起,自是冷清著。

一个龟奴上前拦著桐雨秋道“这位爷,苑子还没点灯做生意呢,爷得先外边转个两圈再回来”“我是来找人的”桐雨秋正眼不瞧得继续朝里走去,竟是准备上阁楼。

“爷,您找谁?小的替您去请”龟奴以为是哪个为了小倌著了迷的客人,拦得更紧了。

“我找你们老板”桐雨秋立定下身子站在阁梯口,又道“他在哪间房?”“找老板?”龟奴给这一唬愣了下,说“我去给您请,您且先等上一等,喝口茶缓缓气”正说著,却听上头有人不轻不重的唤了声“少爷”桐雨秋抬起头看上去,正是离瑶。

离瑶朝桐雨秋招了招手,说“少爷,上来罢,咱们屋子里说”桐雨秋上了楼,七拐八弯著跟著离瑶到了後苑厢房。

进了屋,离瑶关上门,给桐雨秋斟了杯茶,问“少爷这些年可好?”“还行”桐雨秋环视了下屋子,问“你们过的可好?”“还成,玉萧苑生意不错”离瑶也在一边坐下,撑著个下巴瞅著桐雨秋。

“离儿,你到是变了不少”桐雨秋看著离瑶的变化也有些感慨“当年你虽不算瘦小,可也是纤弱的身子骨,现在结实了不少呢”“少爷,人总是会变的”离瑶也想起了当年,歌舞生平过日子,卖弄著姿色在怡园里讨生活,还好遇上了桐雨秋赎了他,才没给人糟蹋了去“现在看看苑里的孩子,再想想当年的自己,竟是梦一样。

还好当年有少爷”桐雨秋笑道“是啊,都老了”“呸,哪里老了,是更俊了才对”离瑶啐了口也笑了,说“少爷,您都当爹了呢,可怎麽也不见得老呢?到还是跟当年一样俊俏,不知要迷死多少姑娘家呢”“莫提摸提,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出来到叫人笑话”桐雨秋转著杯口儿,犹豫了片刻道“阿尘可好?我是来找他的”“找他做什麽?”离瑶的手指头敲著桌子面问“有话问他。

离儿,阿尘就是柳星辰”桐雨秋的声音有些紧张。

“我知道”离瑶停下了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手骨细细数著指头上的纹路。

“你知道?”“很早就知道了”离瑶叹了口气“当年,我是和他一起被拐走的,想起来,还关在一起好几天呢”“为什麽不告诉我?”“他都没说,我怎麽替他做这个主?”离瑶道“我尊重阿尘的选择”“少爷,我只是不明白,为什麽连我都认出他了,你却认不出呢?”离瑶眯著眼看向桐雨秋,又道“若我是他,我也不会说实话,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认不出自己了,又有谁敢跳出来指著自己说,自己一个男娼是曾经那个被人当成了宝贝的人?皮再厚,心还是薄的,怎会不怕痛?”“我。





”桐雨秋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少爷,这些年来,您究竟在逃避些什麽?真的认不出他麽?我不信,他更不会信。

”“我也不知道”桐雨秋惨然著说“我只记得十五岁的柳星辰,在我的心里,柳星辰会撒娇的喊疼,会发脾气的捶我的胸口,而不是顺从著只会低著点头,也不是明明疼得要死还婉转承欢地呻吟!”“少爷,你只爱你记忆中的柳星辰,所以你故意让自己记不得他,逃避著你不想面对的事实,甚至找一个替身去实现你心里的那个阿辰”“难道我真的不爱他麽?”桐雨秋红著眼看向离瑶“若不爱我为什麽会那麽痛?在有人告诉我尘绝就是柳星辰的那一刻为什麽我恨不得死去?”“离瑶,我自己都糊涂了,尘绝究竟为什麽能牵动我的喜怒哀乐?又为了什麽尘绝笑的时候我就开心,哭的时候我就无措,送他去了毕老爷那时我後悔了整整三年,接他回来抱著他,我才觉得踏实!看著他被王家少爷污辱,我几乎不敢正眼看他,我受不了他身上留下的那些血,我拼命地躲,只要一闭眼我就能不断重复看到那样的画面!我告诉自己,没关系,那个人是尘绝,不是我的阿辰,所以不要紧,我不会因为这个疯掉!我一遍遍安慰自己,一遍遍试图去画记忆中的柳星辰,可我什麽都画不出,因为我已经忘了他的脸,我忘了柳星辰本该有的那张脸!”桐雨秋抓著自己的头发泣声道“我不希望他就是柳星辰啊!你让我怎麽接受他是秦月楼的头牌?你让我怎麽接受他曾被那麽多男人上过?你让我怎麽接受我自己推了他给别人?你让我怎麽接受他在我眼皮底下被人强暴?我会恨不得撕裂了他吞骨入腹,我会心痛到癫狂怨自己不能早点找到他!可是,若他是尘绝,那这些我都能接受!我可以说服自己疼他宠他,我可以说服自己让他留在身边,我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顾,他只是我的妾,然後安安心心留他一辈子,只要知道他还在我身边就够了!”“少爷少爷你们何苦这麽互相折磨呢?”离瑶哭著扑上前抱住就要陷入疯狂的桐雨秋“离瑶,你告诉我,我爱他麽?我真的是爱他麽?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根本就搞不清了”桐雨秋拉过离瑶的肩膀不停摇晃“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不爱他?是不是t根本就不爱他?”“少爷,你爱你记忆里的柳星辰,你也逃不开尘绝!爱不爱你自己最明白!哪怕他就不是柳星辰,你也放不下他,不是麽?”“是这样麽?我爱柳星辰,我也爱尘绝?是这样麽?”桐雨秋豁然明朗,闪著光芒的眼眸瞬间点亮“离瑶,带我去见他,我要带他回去!”离瑶怔怔看著桐雨秋点了点头,说“好,我带你去见他”出了玉萧苑,穿街入巷,两人走了半会儿,来到了桐府在杭州的老宅。

老宅荒废已有些年月,但因为祖坟尚在这後院靠山的脚下,所以一直没有变卖,而是作为祖业留著。

离瑶熟门熟路的带著桐雨秋来到了後院山脚下,指著最边上那堆小小的墓冢道“他就在那”桐雨秋走上前,蹲下身看著墓碑,伸手抚摩著碑上一行文字,仿佛那一刀刀是刻在了他心头桐雨秋妻柳星辰之墓音尘绝 第三十二回建档时间:2/12008  更新时间:02/012008第三十二回“这算什麽?”桐雨秋嗖然站起身,指著那墓碑问“离瑶,阿尘呢?”“少爷不是都看到了?阿尘已经去了”离瑶掏出块帕子走上前,蹲在桐雨秋身边擦著那墓碑。

“不可能,离开的时候都是好好的,离瑶你骗我!”“少爷,离瑶不敢骗你,阿尘他确实去了”离瑶低著头看著墓碑前的一抹黄土,说“还记得当年大夫说阿尘身子虚,若不好好调养是活不过四十的。

可这些年到了杭州,他的生活更是变本加厉的劳心,又成天替苑里的孩子操心,身子是越来越坏!我也劝过,可他不听,结果半年前得了场病,拖拖拉拉了三个月,还是缓不过来,就这麽去了”桐雨秋默不做声的立於原地,离瑶正想站起身劝他,却看见自己面前的黄土上开出了一朵朵小花。

那是桐雨秋的泪,没有嘶声力竭的哭喊,没有捶胸钝足的疯癫,他只是没有声响的掉下一滴滴的泪珠,停不下也止不住。

“少爷”离瑶慌了,站起身拉著桐雨秋的袖子道“少爷你别这样,阿尘地下知道了也会难过的”“我想过他可能会不理我,可能会不原谅我,可能会不肯跟我回临安,甚至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我该怎麽安顿他,是买了宅子让他一个人住,还是让他和我一道在桐府!然後,我还在想该怎麽跟他解释,我总觉得按他的性子我是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说服了他!可是,我从没有想过,他会埋在这黄土下等我来!”桐雨秋抹著袖子擦脸,然由自滑下的泪还是无法控制,他哽咽著道“我终於知道了轩辕烈怎麽会转了性子得把宛儿当成了宝一样疼著,若不是经历过生离死别,怎麽会了解所谓的珍惜。

可是,老天不给我机会,他惩罚我一辈子都要在後悔中度过,让我天天噬心著痛,让我永远记得我负著一个人”桐雨秋说完,转身朝外走去,离瑶在後头跟上,却怎麽也拉不住人,只得默默跟在桐雨秋身後,生怕他做了傻事。

那之後几日,桐雨秋一直守在那墓碑边。

他买了一对红烛、一身喜袍、一个龙凤镯,另备了一壶女儿红两个酒杯,一盆芙蓉糕,还有一个他亲手扎的纸鸢。

桐雨秋点上红烛,在墓碑前挖了个大坑,把喜袍龙凤镯还有纸鸢放了进去再埋上。

然後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跟前,一杯放在墓碑前,道“阿尘,今日我们就成亲,从今後,你就是我桐雨秋的妻,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在奈何桥上等我!下辈子,让雨秋哥哥把欠你的都好好还你!”举杯相碰,桐雨秋仰头一口吞酒入腹,又执起另一杯撒入黄土。

礼完,桐雨秋寂寥著坐在墓碑边,一杯杯酒入愁肠,却是无法入醉。

离瑶走上前,止住还在不停倾倒的酒壶,劝道“少爷,你喝多了”“离瑶,我清醒的很”桐雨秋抽回酒壶抱著,说“我到宁愿醉了,说不定还能梦到他”“少爷,人都去了,你要想开点!你还有家,有妻有儿,阿尘也不愿看到你为了他这样”“有妻有儿,却没了他,你说多可笑?”桐雨秋靠在墓碑上,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笑?死了才来追,活该痛死!”“少爷,死者已矣,你该学会珍惜了”离瑶说“别让黎家小姐成了第二个尘绝!两个孩子也需要爹爹”“离瑶,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想再多陪他几日,好不好?你让我再多跟他说说话,把这些年来不及说的都说上,免得他在底下寂寞。

”桐雨秋放下酒壶,两眼看著那快要燃尽的红烛说“其实他的性子还是那样,以前每回闹了脾气他总是不理我,最後还得我跟他道歉。

这次也是,到最後还是我追在他後面转圈,可是,他却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了!离瑶,我就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我就是想告诉他,我不该忘了他!怎麽就没机会了呢?”看到这样的桐雨秋,离瑶实在不忍,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只得转身走人。

留下桐雨秋一人,在这秋的萧瑟里不停的追悔,不停得说著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离瑶记得,曾经,那个人对他说:你可以说我自私,自卑,胆小,但是,我只想说,我这种种的懦弱,全是因为我曾爱著那个叫桐雨秋的男子。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

不过,到了那一日,所有的执著已全然消淡,所以,彼此,都不会那麽痛了。

可是,就像他说的,真的会不痛麽?离瑶也曾认为时间可以消耗一切,可那在柳星辰的墓碑前流著泪的人,又该怎麽解释呢?“你真忍心?”“痛总会过去的”“我现在真怀疑你是不是恨他”“有爱才会恨,无心,又哪来的恨?”“我开始庆幸你没有爱上过我”“怎麽说?”“被爱再被弃,起不是很可怜?这世上最惨的莫过於一个还爱著打转,一个却放下说走就走”“离瑶,我也是痛的几不欲生才放下的”“是是是,你最有理了!尘大老板!”音尘绝 第三十三回建档时间:2/12008  更新时间:02/012008第三十三回滚滚红尘,分易分,聚难聚。

醒来方知身是梦,只道是人散梦醒,铮铮岁月流光似锦,年华未尽心已灰烬,只剩追忆。

五日後。

桐雨秋离开了杭州。

走前,他在柳星辰墓前求得一签。

钱币正,代表柳星辰愿跟他回桐府,钱币反,就是不愿。

钱币正面朝上,於是他带走了柳星辰墓前的一方红土置於瓷罐中。

桐雨秋用一绢丝白包裹好瓷罐背在怀里,他说“阿辰,雨秋哥哥带你回家”离瑶听後抹著泪,说“少爷保重”桐雨秋点点头,消瘦的脸颊因为连日的守墓而显得干燥灰白,只剩下一双黑眸,因为时刻彰显著痛而更加湿润晶亮。

“对了,少爷,差点有东西忘了给你,你等我下”离瑶把桐雨秋丢在玉萧苑门口,飞也似的蹿上楼,果然看到尘绝正伫立在二楼的窗口边,透著那一丝缝隙看著外头。

“真就让他这麽走?”离瑶喘著气问道尘绝没有回答,捏著手指比了比桌上的一卷画纸。

离瑶跺著脚,说了声罢,拿起那副画卷又下了楼。

“少爷,这是阿尘一直让我替他保存的,说他走後若你来这寻他,就把这个给你,看了你自然就明白了”离瑶把那画卷交到桐雨秋手里。

桐雨秋解开画卷上的红绳,再把画卷慢慢翻卷展开。

入眼的,是十八岁的尘绝。

桐雨秋记得,这是当年尘绝离开桐府时,自己让管家送给尘绝的画。

作画的人自然就是他桐雨秋,他甚至记得执笔时那股子冲动和眷恋,如今想来,才明白秦月楼的那个画面会那麽深刻的印在自己心里是因为,尘绝就是柳星辰。

画卷的左下侧,是一题小字,短短几行,让桐雨秋心碎欲裂。

杨柳枝,芳菲节。

所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尘绝泣字看著桐雨秋踉跄著离去的背影,尘绝双手撑著自己越发削尖的下巴,目光随著远去。

“我们自认为地爱著,可是,在现实的害怕与自卑面前,爱显得苍白而懦弱。

”“离瑶,爱,尖刃般锋利,伤人且自伤。

无能为力,除了眼睁睁看著失去。

”“这不是谁的错。

只怪爱的太自私,只顾得上自己的伤口,却来不及舔噬对方的了。

”“我如此,桐雨秋亦是如此”繁花落尽东流水玉萧碎倾西辰秋。

爱只剩下记忆,终成往事,无盼无痛无感无伤。

“阿尘,你打算离开?”“柳星辰已死,尘绝再无尘念,自当离去”“玉萧苑呢?你就不管不顾了?”“玉萧苑是为了等一个人。

现在也等到了,心愿已了,尘绝已无可留恋”“我不同意”“离瑶,我心意已绝”从此後,玉萧苑里头再也看不到那个绝豔的男子。

不会再有人总是垂著脸儿托著下巴笑眯眯得看著众小倌,一边骂著他们小浪蹄子不懂规矩,一边却操著心握紧他们的红线只盼著大家的苦难都有个头。

也不会再有人站在窗口遥遥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一日复著一日,不愿开口的双唇似在念数著岁月的来去,淡然的微笑下犁窝浅浅是冥冥定数里头绽开的无奈。

离瑶曾对人说,咱们的尘老板有颗七窍玲珑心,看得透别人,却惟独认不准自己的。

所以,才会痴痴怨怨著,到看破红尘後再也无法回头。

山下寺庙的锺声传来一响响撞击震颤,惊诧了树林里的鸟儿鸟飞树沙,锺声悠远著,一波一层,最终归於平静後的心如止水,音尘绝。

注释:《杨柳枝》柳氏。

与第三回中的《章柳台》同出於唐许尧所撰传奇小说《柳氏传》,收入《太平广记》四百八十五;又见於唐孟《本事诗*情感一》。



《柳氏传》中记载,柳氏本长安倡女,为韩翊朋友李生的爱姬,豔绝一时,喜谈谑,善讴咏,慕翊之才。

李生知其意,乃请翊饮酒,席间将柳氏赠之。

後韩翊登第,归家省亲,柳氏留在长安。

天宝末年,遇安禄山叛乱,陷长安。

柳氏以姿容绝世,惧为乱兵所辱,乃剪发毁形,寄居尼庵。

[亦有记载,柳氏为藩将沙吒利夺去)。

]此时韩翊在淄青节度使侯希逸幕中任书记。

长安收复後,翊遣人寻访柳氏,携去一囊金并题写了《章台柳》。

柳氏捧金呜咽,回以《杨柳枝》。

(以上参考自《唐宋诗词鉴赏辞典》)*************************************娜娜的话:明天中午更新结局篇.明晚开新坑《滚滚红尘》猜猜是谁的故事咧?音尘绝里有提到过的人哦^_^音尘绝 结局篇建档时间:2/22008  更新时间:02/022008尾声当爱已成往事歌手:张国荣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禅源寺位於杭州郊外近临安处。

寺地昭明、旭日、翠微、阳和四峰之下,青龙、白虎两山环抱,古木苍龙,清溪环绕。

全寺占地四十余亩,房舍五百余间,内有僧百人。

这日到了清明,细雨蒙蒙,烟雾嫋绕,凭添里多了份悠然冷清之意。

桐雨秋携家眷来到禅源寺吃斋祭拜,准备著第二日再前往杭州老宅。

桐家的两个孩子都已长大,大公子十二岁,二小姐九岁。

原来,这一晃眼就八九年光阴,当年那个咬著糖葫芦的小孩竟也成翩翩少年,玉面清朗风姿倜傥,年岁虽小,却已能初窥其父当年之容,再过上几年,不知又要迷倒多少临安初怀春情的少女。

此刻,桐思星正叼著根狗尾巴草撇著眼看著自家小妹。

女孩儿长的娇小可爱,圆润润的鹅蛋脸,像极了黎晴。

她踮著脚尖努力朝树枝上系红绸缎,只可惜个子矮,废著劲却总是够不著。

“小女孩家才几岁就想求郎君了?你羞不羞?”思星笑哈哈的在一边看著也不帮忙。

“哼,你懂什麽,我要能找个跟爹爹一样的好夫君,就能跟娘一样幸福一辈子”小女孩年纪不大,却已鬼灵的很,从小羡煞了爹爹和娘亲间的举案齐眉,一心只求长大了也能如此“说起来,将来谁要嫁给哥哥才叫倒霉”“为什麽?”思星笑著弯起眼角,这模样儿就更像桐雨秋了。

“还用说麽,哥哥你从小就招蜂引蝶,谁要做你娘子气都能要给你气死!”“好妹子,你就不知道了吧,听闻咱们爹爹没遇上娘之前可很风流呢,据说有七房妾室,直到娘入门後才给散了”思星夸张的用手指头比了个七字,乐呵呵道“等我长大了,至少也要娶八房妾,要比爹爹多,怎麽说来著,啊,对,用夫子的话,就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我呸呸呸,回头告诉娘,看不打你嘴巴子”“娘才不舍得打我呢!”思星吐了嘴里的草,又道“你那破绳子到底挂上了没,再不回去爹要找我们了”“哥,我想挂高处的那根树枝,可是够不著”思星抬起脑袋看了看妹妹指头方向的那树枝,发觉自己好象也够不太著,这个怎麽办?眼光一扫小院,正逮著一个和尚穿过,思星朝妹妹眨眨眼说“等著”说罢就朝那和尚跑了过去,明晃晃著大大的笑容三两下的就把那和尚拖了过来。

“师傅,我和妹妹都够不著那树枝,你能帮我们系上去麽?”思星盯著那和尚的五官瞧著,正想著这和尚长的还真不赖,却听那和尚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这红绳要自己系了才有用”“这样啊,那怎麽办?”思星又看了看自己妹妹“桐思星,要今个儿我挂不上这红绳将来嫁不出去,我可就赖在你身边让你养我一辈子,谁叫我是你妹妹,对不对?”女娃儿的威胁果然管用,思星一想到自己这个泼辣的妹子要跟在自己身边,那将来自己可怎麽坐拥美人?顿时急得扯了扯那和尚的袖子求救。

“小施主,不如贫僧抱著你系可好?”“好办法”这头刚系好红绳,和尚放下了女孩儿,那头就有个男子小步跑了过来“原来在这儿,可让我好找,你们娘亲唤你们呢,快跟爹爹回去”“这就来,爹爹”思星拉起妹妹朝那和尚说了谢谢,走上前牵住桐雨秋。

只听这时桐雨秋後头又跑来个和尚,冲著他们方向喊道“尘绝师兄,师傅让你去课堂找他”“好,这就去”桐雨秋听闻一颤,这才看向站在那片红彤彤的姻缘树下的和尚。

清豔的面容,平淡而柔和的表情,熟悉且陌生,竟一时想不起,无法和记忆中的容颜重叠。

那和尚朝桐雨秋合掌一拜,手执的佛珠在朦胧中散发著淡淡的檀香味。

擦肩而过,谁也无法再回头去细看,只能静静的让彼此在时间的洪流中倾忘。

遗留下的檀香味久久未散,桐雨秋不仅想到,那奈何桥上的孟婆汤,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味道。

“爹爹,您发什麽呆呢?”思星晃了晃桐雨秋的手臂“爹爹您要看刚才妹妹的红绳麽,就是那根呢”思星看著妹妹红著脸蛋不让桐雨秋去瞧,乐著调侃自己妹子居然也知道害臊。

那根红绸缎正系在位於一个成年男子额心高度的枝头上,漂亮的蝴蝶结是孩子单纯的愿望,而那一方下的署名,用很工整的小楷体沾著黑墨在红绸缎上一笔一划。

[小女桐思尘]禅源寺的锺声,在落暮中响彻。

谁都不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棵美丽的姻缘树下,结伴的身影流连著少年的轻狂与痴恋。

[雨秋哥哥,我把我们的红绳系在了很高很高的地方,所以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怎麽够,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锺声绝,梦醒,人泪,爱已成往事,化做风尘远去。

许你的三生三世,到头来,却连一世都留不住了。

(全文完)备注:杭州,其实就是历史上的临安,即南宋都城。

   现今也有临安,位於长江三角洲南端,东临杭州市余杭区。

   本文关於地理位置是按照现今参考,并无依据历史。

      禅源寺,中国东南名刹。

文中相关描述来源自现今寺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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