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霸王别姬》中，为何段小楼在被日军抓捕时宁死不屈 - 知乎

很多人对段小楼的分析流于简化。

段小楼固然是“假霸王”没错，但是他的性格发展还是有一个明显的过程的，而且是比较复杂的。

比如一开始段小楼显然看不起袁世卿，反而是 ... 电影人性霸王别姬（电影）霸王别姬（书籍）在《霸王别姬》中，为何段小楼在被日军抓捕时宁死不屈，却在后期动乱中不惜出卖蝶衣菊仙以求自保？关注者1,493被浏览2,632,072关注问题​写回答​邀请回答​27条评论​分享​397个回答默认排序公子重耳​​影视评论话题下的优秀答主​关注776人赞同了该回答很多人对段小楼的分析流于简化。

段小楼固然是“假霸王”没错，但是他的性格发展还是有一个明显的过程的，而且是比较复杂的。

比如一开始段小楼显然看不起袁世卿，反而是程蝶衣心心念念着“袁四爷要栽培咱们”。

而在后面的情节中，段小楼面对“袁四爷都给毙了”这个事实，表现得却比任何人都震惊——如果他的认识和性格没有发生变化，此时难道不是应该抚掌大笑，直呼“杀得好”吗？首先看段小楼打汉奸这场戏，发生在日军入城之后，而日军入城这一夜，恰好也是段小楼和程蝶衣第一次决裂。

接下来就是一段平行蒙太奇：程蝶衣在袁世卿的引荐和提携之下，得到了日军高官的首肯，被尊为“盛代元音”越唱越红，而段小楼的场子里就经常有日本兵和汉奸去闹事。

所以段小楼打汉奸的举动，与其说出于什么大义大节，不如说更多地体现了他当时愤懑不平的心理，你程蝶衣巴结袁世卿巴结日本人，老子偏不。

（不然，就像某位朋友说的，他要是真为了抗日宁死不屈，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死法可以选，他不是还选了活么。

）关师傅死后，小楼与蝶衣再度携手登台，菊仙怀孕，这时候段小楼的心气已经平了很多，只求养家糊口，碰上国军兵痞闹事，他也是恭顺有加，最后被逼到角落了才还手。

等到蝶衣落难，段小楼又去求袁世卿营救，低三下四，还被一顿奚落。

而且这时段小楼开始接受了一个重要的现实：日本人没来的时候，袁四爷是爷。

日本人来了，袁四爷还是爷。

日本人走了……袁四爷永远是爷（世卿嘛，世代公卿），而自己不过是梨园行的一个小角色。

结果解放军进城，一个镇反就把袁世卿给毙了。

这段小楼才刚学会“做人”，人间就变了。

他刚刚建起来的三观就遭遇了塌方式的破坏，他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去寻找新的生存基准。

另一个一直在影响段小楼的因素，就是菊仙。

菊仙一直在劝说段小楼：低调太平，明哲保身，不要惹事。

换句话说，蝶衣一直在提醒段小楼：你是霸王。

菊仙就一直在提醒段小楼：你就是个傻老爷们你别逞能。

不得不说，历经乱世浮沉，菊仙作为一个女人的求生直觉是很敏锐的。

在开会的时候，菊仙借故送伞，给小楼使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

小四设计离间蝶衣和小楼的时候，菊仙又出现，阻止了小楼的罢演。

一直以来，正是菊仙的循循善诱，教会了小楼做人要识时务。

所以在批斗现场，段小楼大喊“我不爱她！我跟她划清界限啦！”这一幕，是很讽刺的。

其实菊仙骨子里重情义，在破四旧的时候，两样东西她没有烧，一个是蝶衣送给小楼的宝剑，一个是出嫁时穿的嫁衣——她后来就是穿着这身衣裳自杀了。

她不介意卑躬屈膝地活着，但是她却是可以为情而死的。

而段小楼，当他不是霸王的时候，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关于《霸王别姬》，我随手写过一些，可以参照来看：编辑于2020-12-2410:52​赞同776​​49条评论​分享​收藏​喜欢收起​简白​关注598人赞同了该回答这篇是专栏的旧答，看到这个问题，就贴上来了。

《霸王别姬》的前半段，段小楼是个很让人喜欢的人物，不论是他的童年时代，少年时代，还是青年时代，都给人一种十足血性的感觉。

他为了帮蝶衣缓解练功的疼痛，故意踢掉蝶衣脚下的砖，被师父揍得鬼哭狼嚎。

他遇见梨园戏霸袁四爷，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他在窑子里喝花酒不惜得罪众人，只为帮妓女菊仙解围。

在面对日本人的挑衅时，他胆敢一茶壶往亲日的警官头上砸去，被捕入狱险些小命不保，却面不改色。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身怀傲骨的汉子却在影片的后半段，一次又一次突破下限，不仅变得卑躬屈膝，还在打倒牛鬼神蛇的口号中出卖至亲至信沦为一个可悲又可恨的存在。

如果说岁月让他失去了血性，十年动荡逼走了他人性里的善，带来了人性里的恶。

那么岁月、动荡这两样东西，又岂独独是他有的？菊仙可以不顾众人唾骂，冲上去抢丢在火里的刀；程蝶衣被批斗，也仍旧当众替他勾眉画脸。

为什么他不行？其实，要弄明白段小楼在影片后半段的“改变”并不难，只要先弄明白，段小楼在影片前半段的牺牲和血性是为了什么？兄弟、爱情、国仇家恨？影片里几处对比，很有意思。

一处是少年时代的段小楼因为蝶衣总是唱错唱词，用烟杆捅了蝶衣的喉咙，鲜血淋漓。

而成年后一度放弃了唱戏的段小楼被师父召来，师父将那个烟杆给了程蝶衣，要他也“成全”他一次，蝶衣却并不忍心。

一处是菊仙为了不让师父痛打段小楼，出面阻拦，却被段小楼盖了一巴掌，拿起板凳扬言要打死她。

还有一处是程蝶衣为了救段小楼跑去给日本人唱戏，被解救出来的段小楼却义正言辞地啐了蝶衣一口。

而后来蝶衣因为此事被定性为汉奸要受到审判，他又前去乞求和日本人关系密切的袁四爷。

仔细分析就会发现，段小楼的行为其实没有一个一以贯之的标准。

他的牺牲看似为了兄弟，可伤害起兄弟来却也没有手软，他的担当看似是为了爱情，可喊杀喊打也没有含糊，他好像胸怀民族大义，但倒戈起来依旧全无压力。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菊仙与蝶衣。

菊仙心心念念要从良，但为了救段小楼，可以向蝶衣许下诺言，重回妓院；蝶衣恨日本人，不喜欢袁四爷，但为了段小楼，他愿意给日本人唱戏，陪袁四爷玩闹，面对做汉奸的质疑，他也只说了淡淡一句，青木是懂戏的。

他们两个看起来少了血性和正义，但行为是一以贯之的，因为她们心里有东西，菊仙心中是情，蝶衣心中是京剧与霸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影片的后半段蝶衣才胆敢在一片支持现代戏的声音中，谈现代戏没有美感；怕事的菊仙才会在文革批斗中，拼死护着段小楼，拼死保卫那把“四旧”的宝剑。

而段小楼呢？很多人说，坏时代是一个染缸，把白的染成黑的，红的染成绿的，但我觉得恰恰相反，坏时代不是一个染缸，坏时代是一个洗缸，洗掉了外界涂上去的浓墨重彩，洗出了人们的底色段小楼对程蝶衣和菊仙不是没有感情，但这感情很肤浅；段小楼对国家也不是没有情怀，但这情怀本身也是肤浅的。

他做的所有事情，某种程度上说是为了一声叫好。

是为了他所处的世道下的正确。

他护着蝶衣那是因为戏班里讲究同盟情谊，不论受到怎样的惩罚，这样的牺牲都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用烟杆戳伤蝶衣，同样是为戏班的荣辱，而不是为了蝶衣。

替菊仙解围是因为扶助弱女子能赢得一片喝彩，伤害菊仙又何尝不是出于群体压力至于面对日本人不屈不挠——————连不问世事的程蝶衣在受审时都能说出，我也恨日本人这样的话，段小楼又怎么会不依从这样的主流价值取向呢？如果说菊仙和蝶衣的“正义”与“不正义”都是因为心中的信念，那么段小楼的血性和奴性实则也是一脉相承的，他从来没有那种独立于世的坚守，世道变成了怎样，他也就变成了怎样。

影片其实早已暗示过我们段小楼的底色。

师父打人，蝶衣从来不喊，段小楼却最懂求饶。

结婚前菊仙一杯又一杯喝酒，只为重温花满楼里那个感动她的片刻。

乱世要来，她烧掉东西，担心的不是革命不是批斗，是段小楼会不要她。

在段小楼啐蝶衣的那一刻，菊仙恐怕早已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他是个空的人，是那场浩劫中由血性变成奴性的大多数，也是我们中的大多数。

他们走进灯红酒绿，走进纸醉金迷，便成了另一个人，我们感叹岁月无情，社会复杂，其实岁月和社会何尝改变过他们？会改变的，都是有坚持的。

而他们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坚持过什么。

============================================喜欢可以关注我的专栏，简话电影两年前写在专栏里的文章，偶然看见这个问题再次贴上来，实话说近年来越发觉得这世上大多数人是没有真正的是非观的，一辈子也不过是随波逐流，活在自以为是的道义里，倘若生在希特勒的统治下，他们就会是骄傲的德意志仇视犹太，倘若生在卢旺达，他们就会参与大屠杀，倘若民族主义盛行，他们就成为民族主义者，倘若赞颂女子守节殉葬是一种正确，他们就绝对不会反思着走向对立面，哪怕作为被殉葬者也只是感叹命运不济，想着赞同配合或者多拉个人垫背罢了。

这大概是人类得以成为群体的原因，也是群体的悲剧。

编辑于2022-02-0516:16​赞同598​​16条评论​分享​收藏​喜欢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