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研究空之境界,写成了一篇论文? - 知乎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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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有这样几点值得关注,一是对梦中蜻蜓与蝴蝶意向的解读,并由此引申出飞翔与漂浮的含义,二是对根源漩涡,阿卡夏记录,集体无意识这几组概念的辨析。
三是提出“空之境界” ...
首发于型月笔记无障碍写文章登录/注册惊闻国服fgo空境复刻,我想把珍藏了很久的两篇宝贝文章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一篇是台湾省屏东大学謝铭远所写《從傳奇小說到劇場動畫:以跨文本觀點探究《空之境界》之敘事結構》,另一篇是马来西亚拉曼大学林嘉培所著《人之生存情態與生存領悟的再現——詮釋《空之境界》小說中的生命哲學書寫》,前一篇是从文学角度解读,后一篇则从哲学方面入手,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是后者。
论文全文地址:人之生存情态与生存领悟的再现--诠释《空之境界》小说中的生命哲学书写-UTARInstitutionalRepository论文封面全文长达119页,我想哪怕是十分热爱空境的型月迷或许也会望而生却,所以本文就把论文中的主要内容筛选出来与大家一同解读。
艰深的哲学论述等内容在此略去。
但即使如此,我也希望大家有时间通读全文,感受一下经过专业学术训练的人是怎么看待奈须蘑菇创造的奇幻世界的。
论文有这样几点值得关注,一是对梦中蜻蜓与蝴蝶意向的解读,并由此引申出飞翔与漂浮的含义,二是对根源漩涡,阿卡夏记录,集体无意识这几组概念的辨析。
三是提出“空之境界”原名“空之境界式”的观点,四是对两仪式等人行为背后内在逻辑的分析,五是用诺斯替主义分析具体文本情节,最后一点还请大家尤为关注。
繁体字引用部分为论文原作者内容,简体字部分为我的补充说明。
摘要筆者欲藉助海德格爾存在哲學為思想根基,以《空之境界》為對象,意圖探究其中所予以體現的生命哲學觀。
通過解讀與此相關的符號象征意味以及小說人物的生命體驗,本論文嘗試從中掌握人物所身陷其中的生存情態。
透過對文本世界中的兩種不同世界觀的解析,以海德格爾所出的“存在領悟”為基礎,筆者試圖簡明地組建“生存領悟”的概念,並希望藉此向眾人揭示對於生存領悟之必要性與引起人們對此的反思,追索可能是作者在《空之境界》中所要向讀者傳達的信息。
摘要简明地概括全文,下面是作者创作该文的动因。
而這部作品就像是潘朵拉盒子(Pandora’sBox)一樣,它集大量人間之不幸於其中,等待讀者去揭開它。
然讀者在面對如此之作品時,通常會有兩種選擇。
要不,就是以純粹娛樂為目的地略過那些符號詞彙而只是以閱讀劇情流程爲樂;要不,則是接受其挑戰地嘗試詮釋它們,在直視其中所顯現出的不幸與痛難的同時,去挖掘出其中所要向廣泛大眾所再現的對生命深淵之思。
这也是我想和诸位型月迷分享的观点,型月作品既可大快朵颐,又可推敲琢磨。
《空之境界》(KaranoKyoukai)原名為《空之境界式》首見原揭載於“竹箒”網頁上的最初文稿。
筆者於去年末時使用InternetArchiveWaybackMachine遊覽其1999年10月3日時的模樣。
遺憾的是,該網頁今已無法尋獲。
2012年12月26日閱自http://web.archive.org/web/19991003080744/http://www.remus.dti.ne.jp/~takeucto/kinoko/novel/kara.html;作者後來在〈時の美学——《空の境界》が歩んだ十五年の軌跡〉受訪時證實了這一點。
(武內崇,2013:130)一个小彩蛋,空境最早并不叫空境,作者很巧妙的用历史网页回溯的方法发现这一点。
《空之境界》的情節主要以兩儀式作為小說的中心人物,講述著她與黑桐幹也倆人之間充滿奇異色彩的感情故事,以及她如何填補內心中的虛無以達到自我救贖的整個過程。
此外,作者還在不讓故事脫軌的同時,於各章節之間塑造了其他同樣深受生存情態之痛苦的其他角色。
儘管方式與過程大有不同,他們的目的始終與式一樣,都是在追尋著僅僅屬於自己的救贖與生存感。
最初引起筆者對小說所試圖再現的生命哲學書寫產生濃鬱熱情的,是出現在第一章〈俯瞰風景〉中的一段話語。
蒼崎橙子在與兩儀式和黑桐乾也的對談中談及當時連續發生的高中女生跳樓自殺事件時,述了從高處俯瞰眼前一切景色的心境:......自俯瞰的視野獲得的衝動唯有一個——那就是......遙遠。
太過遼闊的視野,卻會轉變成與世界之間的明確隔閡......(奈須蘑菇,2007/2010a:31-32)“遙遠”之衝動,它在喜好高處的筆者的內心中引起了無可抗拒的強烈共鳴。
乾也是這麼解釋道:就算本人抗拒,這股意識還是會如同暴力一般趁人不備襲上心頭。
(奈須蘑菇,2007/2010a:31-32)那股“衝動”確實是暴力地直入筆者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人是如此之渺小”這一命題。
以此為契機,筆者就一直都在思考:一向以其周圍世界為中心的人,在真正的世界之中實際上不過是渺小的存在,其生死亦不過猶如人類眼中的螞蟻般,那麼人類的生存意義何在?這恰是忙碌於日常人生中的現代人們有所忽略的重要思考,也是生命哲學所要向眾人揭示並強調的要點。
這一契機成為了筆者繼續閱讀與研究《空之境界》的推動力。
下面一段文字说明了蘑菇创作理念与文学理论的吻合。
美國“新批評”的文學觀就主張視“文學作品”為一個客觀而獨立的藝術品而不需依靠任何人或物即能自我存在。
人們倘若要了解它,則理應關注起語言結構、文學意象和象徵含義等去考察它,而不應理會作者身份或寫作意圖等外在因素。
(張雙英,2013:74)即使是《空之境界》的作者本人也有著共同的想法。
他在《空之境界》愛藏版的〈後話〉中明言自從完成了這部小說以後,身為作者的他實質上早已死亡。
他還甚至認為自己或許甚至不知自己最終到底寫了啥,然既然使命已成,就沒有再度介入其作品的權利。
(奈須きのこ,2004:9-22)这就是非常著名的“作者已死”的观点,能够看出蘑菇对这一文学理论的认同。
夢有時候並不只是對於人類無意識之中欲望的滿足,它可以是恐怖的實現,或是對記憶的復現,或是一種沉思。
(弗洛伊德,1900/2004b:94)而正如在其他文學作品中所常見一樣,作者也嘗試通過繪“夢”來表現對於生命的思考。
在《空之境界》中,總共出現兩場短暫的夢境,其一是出現在第一章〈俯瞰風景〉中被述得較為迷離惝恍,名副其實的“蝶夢”;其二是出現在第五章〈矛盾螺旋〉中,是一場回憶殘酷現實之過去與對未來之絕望的“愕夢”;而本節則選擇前者作為探究的對象,儘管這場蝶夢並沒有複雜的符號(只有蝶與蜻蜓)摻雜其中,然它仍然起著象征種深層含義的作用,是值得一思的詮釋對象。
一旦談及以蝶為夢,總讓人聯想起〈齊物論〉中的莊周夢蝶一幕。
他夢見自身化身為蝶,栩栩如生;夢醒後,卻見自己仍為莊子。
1與之不同的是,黑桐乾也——貫穿全篇小說的男主人公——在這場蝶夢中並不是化為蝴蝶,而是化為蝴蝶嘗試追上的蜻蜓。
且看文中的述:形象是一隻蜻蜓,正匆匆地飛行著。
雖然有一隻蝴蝶跟在身後,蜻蜓並沒有放慢振翅的速度。
蝴蝶漸漸追不上了,在消失於視野中的同時無力地摔落地面。
在空中描繪出一道弧線逐漸下墜。
墜落的軌跡宛如昂首的蛇,卻又形似折斷的百合。
那身影悲哀無比。
即使無法和蝴蝶一起走,我至少想要陪伴牠一會。
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我的腳並沒有著地,連停下腳步的自由也沒有。
(奈須蘑菇,2007/2010a:19)br/>它們同樣都在“飛著”,然這兩種不同之“飛”本質上仍有所別。
蜻蜓是毫無減速地匆匆“飛行”,而蝴蝶則是近似“浮游”1地緩慢追逐。
倘若理解文中連續跳樓自殺事件的背景,則會發現兩者分別是暗指著出現在〈俯瞰風景〉中的兩位角色,而它們不同模式的“飛”,亦是他們所身處的兩種並說不上是截然不同的生存觀。
“飛行”的基本詞義,通常是用於表示穿越於空中的運動,然它在〈俯瞰風景〉中還有別種內藏的含義所在。
在文中,“飛行”首先不只限於向天空展翅飛翔這一實際動作,它在人類的無意識之中還是一種持本能性質的嚮往。
因身患絕症而被迫終日躺在同一病床上,日日眺望窗外天空的巫條霧繪,無疑深切地體會到這種強烈的嚮往,也因而得以向他人灌輸“飛行”的暗示。
然而,這一暗示並不是對全部人都管用的,因為即使人人心中或許存在著對於天空與飛行的期待性,然也並非每個人都會對於這種期待性感興趣。
絲毫沒感受到生存之實在感的式,從根本上就不懷有這種憧憬。
‚我原本就沒有懷抱那種憧憬。
我不認為自己活著,也不曉得生存的痛苦。
‛(奈須蘑菇,2007/2010a:42)她就曾這麼說道,‚關於什麼飛行啊墜落的...我不明白這種事有何意義...‛(奈須蘑菇,2007/2010a:13)而在無意識中擁有對“飛行”之強烈嚮往的乾也,卻是對於天空一點都不感興趣——無意識中的嚮往與現世中的興趣可是兩碼事。
1霧繪恍然不知這一事實,直至橙子單刀直入地告訴她,‚...黑桐對天空不感興趣...‛(奈須蘑菇,2007/2010a:53)因此,霧繪在他們身上所施加的暗示,結果只能產生昏暈的效果。
揭示了雾绘对黑桐微妙的感情,解释了为什么雾绘的暗示是没有明显作用的“浮游”多指在空中漂流游動之意,儘管與“飛行”同為空中運動之行為,然若以速度相較,前者卻更顯得不像是在“飛著”,而不過是停留在原地。
蝶夢中的蝴蝶就是“浮游”式地“飛著”,而它那緩慢的速度永遠都無法追上快速“飛行”的蜻蜓。
巫條霧繪向蒼崎橙子的自白,讓讀者領會到蝶夢中那隻“浮游”的蝶就是暗指試圖帶走乾也的她。
兩年前(1996年),式因車禍重傷而入住霧繪所在的同一所醫院。
自從那時起,乾也每個星期六都會去探訪沉睡的式,而住在那裡已有數年的霧繪就這樣認識了乾也。
長年來徘徊於生死邊緣間的她,因發覺到乾也無意識中對於天空與“飛行”的嚮往而產生了對於生命的執著。
霧繪看到了唯一的希望之光,希望乾也能夠帶走她。
‚因為天空沒有盡頭...如果能夠無拘無束地漫遊、能自由飛往任何地方,就可以找到我不討厭的世界。
‛(奈須蘑菇,2007/2010a:52)因此,與無意識中能夠“飛行”的乾也在一起,說不定就能讓她實現多年來向無盡頭的天空“飛行”的夢。
‚如果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前往什麼地方,那該有何等幸福。
‛(奈須蘑菇,2007/2010a:52)那永遠是一場無法在現實中實現的夢想,也是自從霧繪遇到乾也多年以來‚唯一看見的幻想(夢)1‛。
(奈須蘑菇,2007/2010a:53)沒法治療的絕症,更是讓霧繪無法跟追乾也那逐漸遠去的身影(式出院後,乾也也沒再來醫院),因而只能停留在原地的她,最後唯能做的就是絕望地為自己的夢而流淚。
那場蝶夢最令人深感悲哀之處,就在於自知無法跟得上蜻蜓的速度,還是想要追上去的蝶。
它使勁全力展翅,以“浮游”的速度去“飛”。
但是,‚我擁有的只有浮游,我無法飛翔,只能夠浮游而已。
‛(奈須蘑菇,2007/2010a:54),霧繪(蝶)深知自己的“浮游”永遠都只能是“浮游”,只能在原地看著乾也(蜻蜓)逐漸遠去。
——蝴蝶最後還是墜落了。
(奈須蘑菇,2007/2010a:35)乾也在蝶夢中所看到的最後情景,就是那無力之蝶(霧繪)被註定的最終去路。
實際上,作者早就在此章的開篇埋下了伏筆,當讀者閱完全篇以後在返回去看那段頗為詩意的短文時,就會頓時領悟到那原來就是“浮游”之蝶的結局:殘骸中保有原形的部分,是一頭長長的黑髮,與纖細、讓人聯想到白色的脆弱手腳,以及血肉模糊的臉孔...那具只有頸子宛如胎兒般彎折的亡骸,在我看來就像折斷的百合吧。
(奈須蘑菇,2007/2010a:6)霧繪之死早就被預設在開篇中,似乎表示她的命運註定如此。
空境金句:我们把有目的的逃避叫做飞翔,把没有目的的逃避叫做漂浮。
下面的文字是对空境乃至整个型月世界观中一组概念的辨析。
那麼在《空之境界》的世界觀中,魔術師所追求的真理又為何物?且看蒼崎橙子如何回答兩儀式的疑問:魔術師追求的就是無,以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為目標。
魔術師們的最終目的‛,是抵達‚根源漩渦‛這件事。
也有人稱之為阿卡夏記錄,不過也許想成漩渦一端所擁有的即能更妥當一些。
(奈須蘑菇,2007:2010b:160-161)請注意橙子在這裡所及的“阿卡夏記錄”(AkashaChronicle),那是讓我們能夠更進一步探究“根源漩渦”這一概念的重要線索。
在《空之境界》下冊的解說文中,笠井潔以為“根源漩渦”可能是作者從奧地利人智學(Anthroposophy)家魯道夫·史丹勒(RudolfSteiner)所創之“阿卡夏記錄”理論中獲得靈感而誕生的。
文本中的“阿卡夏記錄”是源自於神秘學的概念,它被認為是一部記錄著自世界誕生以來所曾存在過的一切思想、感情和行動的天界之書。
(Bacheman,W.,1973:14-15)史丹勒(1906/2010:32)在《靈性科學入門》中有進一步的解釋,他以為無論哪個人類個體曾做過什麼或完成了什麼,不論現世中的歷史記載曾否談及那個人,其一切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記載於“阿卡夏記錄”(亦被譯為“宇宙編年史”1)之中。
人的肉身雖然會隨其死亡而歸塵,然其靈體依然會繼續存在,而其所曾留下的任何痕跡,就會被記錄下來。
(Steiner,R.,1997:121-122)以上為“阿卡夏記錄”的基本意義,那麼“根源漩渦”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蒼崎橙子解釋道,‚根源漩渦這個名稱,大概就是指一切的原因。
從那裡流出全部的現象。
知道原因的話結果也自然而然地計算出來了。
對於存在體來說那是‘究極的知識’。
‛(奈須蘑菇,2007/2010b:160-161)‚根源”為萬物存在之源頭,一切的原因都是源自於根源之中,一切的現象亦都是從根源中分流出來的支流;而萬物皆被記錄於“阿卡夏記錄”之中,一切現象與原因無論有否曾被歷史所記載,亦都會載於其中。
在最終章〈空之境界〉中,與根源相連的式如此說道:‚......根源漩渦。
一切的原因交雜在一起的地方,在那一切都存在,所以那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所以我什麼都能做到。
‛讓我們再以〈忘卻錄音〉中另一位採集“忘卻”的魔術師——玄霧皋月的解釋為參考:人們的記憶、意識,都跟‚那個‛的深層連接著......那是被稱為根源漩渦的‚位置‛。
過去的我,在你們的意識深處尋找可能連接‚我‛的記憶。
(奈須蘑菇,2007/2010c:160)兩儀式聽了以後的第一個反應:‚阿卡夏記錄嗎?‛(奈須蘑菇,2007/2010c:160),再度向讀者表明“根源漩渦”的意義等同於“阿卡夏記錄”。
這兩種不同領域的概念確如笠井潔所言,它們的意義是相通的。
在型月世界观里,根源漩渦就是阿卡夏記錄。
凡為生物,其本能皆源自於其存在之初(最原始的形態)時所有,而人類身為萬物之靈的因素在於他的思想性所產生的“理性”,起著價值判斷的作用而否定了些不合於常規的本能。
請看橙子所舉出的例子:例如有的人只對小孩感到興奮。
雖然一般認為原因是出在兒時的經驗,不過兒時的經驗並不能扭轉成人的意識,那在出生前就已經決定好了,靈魂有所謂的起源這種模型,即使我們知道,也無法對抗其存在的方向性。
(奈須蘑菇,2007/2010c:292)這自然是以假定靈魂確實存在為前,它在前世或再前世的所作所為,無論色法或心法都會隨其肉體的新生而無意識地保存下來。
既然它是無意識性質的,我們就難以發覺其存在而更沒可能抗拒自身的靈魂。
在此以起源為“吃”的白純里緒為例。
當他首次打破了常規社會觀的禁忌而吃人時,荒耶宗蓮出現了。
他問里緒為什麼要這麼做,而難以進行理性思考的後者回答說,‚我覺得那麼做很自然‛。
(奈須蘑菇,2007/2010c:292)那股“自然”的衝動就是他身為人而回歸至人類存在之最初的“原始形態”。
這也是為何荒耶宗蓮得以完全喚醒其“起源”而最終導致了無數的“人吃人”案件。
1因此,宗蓮將“起源”視為一種“混沌衝動”2是可理解的。
“混沌”3無論在東西兩方的文明宇宙觀中都被認定為萬物的最初形態,因此可將“混沌衝動”理解為“最原始之衝動”。
有必要在此及另外一種對於“起源”概念的詮釋,它和以上所述實際上頗為相似,只是所涉領域不同。
當〈矛盾螺旋〉迎向其結局時,蒼崎橙子向肉體和魂魄都即將消亡的荒耶宗蓮及了一件事:雖然你應該不知道,但有個知名的心理學家定義‚集團無意識‛1的存在。
他認為所有人類意識的最深層都連接到同一個湖......這無疑是榮格所出——從弗洛伊德的“無意識”(Unconscious)說延伸並發展而成——的“集體無意識”(CollectiveUnconscious)之說。
筆者以為作者可能將此心理學概念與阿賴耶識連接在一起。
此見地正確與否姑且不談,筆者為探究此二者的關聯性而深入閱讀榮格之作時,發現了他所出的“原型”概念與“起源”有恰似之處,而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原型之“被激活”。
在集體無意識概念中,原型(Archetypes)被認為是不可或缺的關聯物,因為集體無意識的內容就是由它所建構而成的,而它表示著似乎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種種確定形式在精神中的存在。
(榮格,2011e:36)榮格以為“原型”不僅僅是完全個人性的且會被認為是唯一的經驗性精神,它同時存在著第二種具有在所有個人身上完全相同的集體性、普世性、非個人性本質。
這種遺傳而得的集體無意識由事先存在的形式、原型組成。
(榮格,2011e:36)若以更簡明的方式來說明的話,就是在每個人存在著“原型”,儘管它在全部人身上都保留完全相同的集體性,但若以個體而論之,它並不完全屬於個人性質,因為‚生活中有多少種典型情勢,就會有多少種原型‛(榮格,2011e:36),而‚無止境的重複已經把這些經驗銘刻進了我們的精神構成之中‛(榮格,2011e:36)。
“原型”首先並不是以充滿內容的形象的形式而存在,而是首先僅為沒有內容的形式,僅僅表征種感知與行為的可能性而被銘刻入我們的無意識之中,而我們自然不會刻意發覺它的存在。
(榮格,2011e:41)如果我們再回顧橙子所言,她將集體無意識等同於阿賴耶識,那麼作為被收藏者的“原型”就如“種子”一樣,也在每個人的精神/靈魂建構中起著方向性卻不可迴避的作用。
但值得一的是,榮格最後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預示,那就是如果符合種原型的情勢出現時,它就會被激活,而一種強制性隨之出現,它要麼‚像本能驅使一樣,獲取反對所有理性與意志的方法,要麼引發病理維度的衝突,換言之,引發神經病。
‛(榮格,2011e:41)且看白純里緒的案例,在他完全崩潰以前,儘管吃了幾口,卻仍能夠不明所以地制止住自己停止進食躺在身前的尸體。
作者沒留下任何得以解釋這一現象的線索,而在身為讀者的筆者看來,那或許是因為他那在“起源”(原型)最終被荒耶宗蓮激活以前,精神上還能保有的最後一絲身為人的理性吧。
以上是对集体无意识这一概念的说明,了解这一概念,对于fate系列当中抑制力的作用也会有帮助。
下面是諾斯替主义在空境中的表现:“諾斯”(Gnosis)一詞源自於古希臘語的“知識”,是整個思想體系中的核心信念。
在該思想體系中,“知識”本身並不具體指出任何內容或途徑,它體現為一種純粹形式上的術語,其本質可以說是宗教的或超自然的。
(漢斯·約納斯,1963/2003:45-46)“諾斯”作為諾斯替運動在歷史上表現出來的眾多派別之中所共同具有的特征,被視為拯救之手段,乃至於被當做拯救的形式本身而加以強調。
(漢斯·約納斯,1963/2003:43)它的教義主要強調於個人對於真我的覺醒,認為只要透過個人的經驗而獲得“諾斯”,1就可使人擺脫我們當下所存在於其中的這個由物質所建構的欲望世界。
對於現世的陌生和異鄉之感以及嚮往於回歸至人的原始歸宿、“一”(theOne)所在的靈性王國,這種自我救贖觀可通過理解諾斯替教派的宗教文獻而得知。
現在讓我們返回來看看小說文本中所表現的諾斯替主義,它似乎就是文中的魔術師所遵從的教條,但沒有人能夠比荒耶宗蓮的存在更接近於實踐真正的諾斯替式救贖之道。
以柯尼勒斯·阿魯巴這位執著於世俗價值觀的魔術師為例,他曾向橙子表明自己身為魔術師的立場:‚我啊,才不管荒耶的實驗呢...想碰觸神的領域,只要追求諾斯1就好,沒有必要追溯本源吧?‛(奈須蘑菇,2007/2010b:257)1中譯本為“真理”,原文版中則是グノーシス(Gnosis)(奈須きのこ,2004b:12),譯者很遺憾地沒有保留原意。
作者真的非常厉害,能够找回因翻译丢失的信息并对此加以阐释。
这种解读虽然并非作者首创,例如豆瓣用户玻璃蔷薇就在书评https://book.douban.com/review/3051777/中提及空境与诺斯替主义的联系,但书评只是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共通性,论据不够充分,容易被其他人误解为“牵强附会”“过度解读”,本文作者则直接指出奈须蘑菇行文提及グノーシス一词,有力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此处是我认为该论文最亮眼论述。
儘管他口頭上雖那麼說,自己卻始終擺脫不了因為私欲而與他人產生的恩怨,特別是和橙子之間自學院時期以來的私怨(後者不屑於此)1。
在這三位來自時計塔魔術協會的同級生之間,阿魯巴最表現得絲毫沒有求知(追求諾斯)的態度,而他一點都不願去理解身邊的人,甚至連與自己聯手的宗蓮究竟在追尋什麼。
以年過五十、學習魔術超過四十年引以為傲的阿魯巴,乾脆地認定後者的目的和其他魔術師一樣不過是為了碰觸神的領域,卻不知那修煉了超過百年的宗蓮根本早就對人世間的一切持絕望的態度。
因而在宗蓮的眼中,阿魯巴實際上就和其他人一樣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人類,也理所當然地憑自己的經驗而預知這種執著的人最終將會面臨的悲慘結局,‚隨便你,反正你的命運早已註定。
‛(奈須蘑菇,2007/2010b:289)相比之下,荒耶宗蓮的存在本身以及他所持的理念反而更體現出了諾斯替主義的救贖觀。
自從在世兩百年以來,他看盡了世間的醜惡常態,最終決心離棄自己本要嘗試拯救的名為“日常”的人類世界。
因為每當他立足於殘酷現實面前時,因人類那惡劣難改的本質導致災難不斷地重現在世間,讓他自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無論拯救他人還是自我救贖,完全的救贖在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的,因為它‚就跟流動的錢一樣‛(奈須蘑菇,2007/2010b:376)是永無止境的。
因此,他自此就對什麼都不期望,這並不表示他毫無欲望,而是‚代表對世界上的一切——包括自己都不抱期望‛(奈須蘑菇,2007/2010b:280)。
既然對於一切都不抱有期望,那他又為何執著於抵達萬物的本源——“根源漩渦”呢?因為他期望的是‚完美的死之世界‛(奈須蘑菇,2007/2010b:280),即完全的“無”,而只有在延生世間一切現象之源頭的“一”,才會記錄著一切現象之死。
諾斯替主義最終之所以被排斥出基督教體系的原因之一,就在於犯罪被視為一種救贖之道,或至少被認為是允許的行為。
荒耶宗蓮為了掌握死亡的本質而在激發他人的原型、在小川公寓進行了涉及無數無辜性命的死亡實驗時,根本就不會因為那些對他而言完全毫無價值的人命而感到一絲罪惡感;在〈忘卻錄音〉中,魔術師玄霧皋月實現了黃路美沙夜想要燒死一班學生的願望,其目的並不單純只是‚想要感受自己依然是個人類‛(奈須蘑菇,2007/2010b:158)而已,請看他接下來所說的頗有諷刺意味的話:是的——這是唯一的人類性格,名為興趣的娛樂...(奈須蘑菇,2007/2010b:158)而他更是表示‚不管是哪個魔術師,都是這樣的人喲。
‛(奈須蘑菇,2007/2010c:158)如此一來,間接性危及他人性命的行為並不是一種罪過,反而轉化為一種娛樂,這看似多麼扭曲的人性觀表明了一種異於常人的價值觀,而且他在諷刺人性劣根的同時,也在自己所歸屬的群體(魔術師)與常人之間劃清界限。
無論這些魔術師是以怎樣的原則而行事,他們都有著共同的觀念,那就是對日常世界的排斥和人類之存在的反感。
因此,他們在追求自我救贖的全程中是不會受制於人類世界的律法和道德觀,這在小說中就很明顯地被表現出來。
對於兩儀家族人而言,能夠在幾代人之間生得繼承這種遺傳因子的孩子乃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然式始終認定那不過是一種詛咒,‚在我眼中看來,別說超越者,這樣根本就是異常者。
‛(奈須蘑菇,2007/2010a:79)而在她之前,許多後繼者在長大以前就因這種因子所帶來的雙重人格而精神失常,甚至因‚現實與現實之間的界限變得曖昧不清,最後走上自殺一途。
‛(奈須蘑菇,2007/2010a:79)所以出生在這種奇異的家庭背景下的式,並不為自己所獲得的異常能力而感到愉悅。
乾也曾向好友學人及式對於“兩儀”這一姓氏的反應:...但她不喜歡被人以姓氏相稱。
她還跟我說過,與其叫我的姓氏,不如乾脆喊聲‚你‛就好了...‛(奈須蘑菇,2007/2010a:82)第一次读空境时我只认识到两仪式让干也不称她两仪是为了显得关系亲密,现在看来另有深意。
式和織始終同為一體,共存於“Shiki”這一肉體內。
因此,既然知道自己會做出脫離常軌的事情,那麼無法融入日常世界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然這一切由於黑桐乾也的出現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黑桐乾也只不過是日常世界中的普通人,但恰是其“常人”的身份以及他所活在的被式視為一種幸福的日常生活,導致本以為不可能觸及那種生活的式陷入了迷茫之中。
乾也的存在卻打亂了式的想法。
‚我忽然想起某人的臉龐,不禁咬緊牙關。
最近這陣子,我有些心神不寧。
‛(奈須蘑菇,2007/2010a:64)這是〈殺人考察(前)〉中第一次殺人事件發生以前,式在尋索獵物時心裡的想法。
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在同學之中,唯有一個學生將我視為朋友相待。
那個姓氏像法國詩人(黑桐)一樣的傢伙,對我來說是個麻煩。
‛(奈須蘑菇,2007/2010a:65)自我標籤為異常者的式認為自己不應融入日常世界,因而在長久的中學生涯期間一直都是孤單一人。
然而,乾也卻很親切地接觸式,這看似友善的正常態度對於身為異常者的式而言,就像是在嘗試推翻式本有的生活方式。
導致事態變得更糟糕的是,無論式再怎樣堅持自己的原則,都避免不了自己對乾也產生好感這一事實。
在一次對話中(奈須蘑菇,2007/2010a:68),乾也很好奇她如何穿和服度過寒冷的冬季,式連自己都感到很吃驚地編了個謊言說會加穿外套。
理應沒必要理會這種事情的她,最後卻為了讓這個臨時編出的謊言變成事實,買下了皮革制的夾克。
還有一次是發生在倆人於校舍入口的階梯旁躲雨的時候:我與他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公尺,兩個人如此靠近卻沒有交談,總讓人心神不寧。
即使情況尷尬,這段沉默卻一點都不難熬。
——真不可思議。
為什麼,這段沉默很溫暖?(奈須蘑菇,2007/2010a:73)1式在認識乾也以前是否曾殺過人,作者並未及。
頗有意味的是,如若只論〈殺人考察(前)〉中的情節,所有案件的起因似乎都是因為乾也的出現導致式心神不寧而發生。
兩儀式在複雜的心情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微弱的幸福感。
然而,那一瞬間卻是如此短暫:可是,我突然害怕起來。
我直覺地領悟到,這樣下去‚那傢伙‛會跑出來——(奈須蘑菇,2007/2010a:73)異常者的身份促使她從美好之中醒悟過來。
“那傢伙”無疑就是指殺人魔織。
畢竟那越幸福就越不安的心裡矛盾只會造成式的心理壓力,這股不斷累的壓力一旦達到了極限,織就會隨之而出現。
於是,式選擇通過織表明自己的立場,她讓織約他出來,說道:打從出生起,我就曉得自己跟他人的區別。
因為織存在於式的體內,從而知曉了與他人的區別。
知曉了除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人存在,他們抱著各式各樣的念頭,不可能無條件地愛著我。
從小就發現到他人有多麼醜陋的式,自然也無法去愛他們,不知從何時起也變得毫不關心。
(奈須蘑菇,2007/2010a:94)式明確地告訴乾也,自小就看透人類本性的她無法接受這種人的存在,也因而不可能去愛上其他人。
儘管乾也的本性是好的,但要知道‚式擁有的感情只有拒絕‛(奈須蘑菇,2007/2010a:94),那是她自小就維持的根深蒂固的原則。
她通過織第一次警告乾也:br/>...殺掉所有企圖讓織顯露在外的人。
式為了保護自己,會不惜殺掉所有妄想打開‚式‛這個蓋子的人。
(奈須蘑菇,2007/2010a:96)式本以為乾也在知道她是異常者以後就不會再去接觸她,但她實在是太小看乾也的癡狂了。
‚黑桐乾也喜歡兩儀式,喜歡到聽見她威脅‘我會殺了你’都能一笑置之的地步。
‛(奈須蘑菇,2007/2010a:100)式讓織在他的面前親手宰了一個人(奈須蘑菇,2007/2010a:104-105),結果乾也不只沒跟警方說實話,還為了親眼證實式的清白而每夜在她家附近監視她。
‚好一個幸福的男人。
‛(奈須蘑菇,2007/2010a:117)式焦躁地喃喃自語道,而那實際上也是式想要碰觸的,卻不可碰觸的幸福:和乾也相處時,我會莫名地放心。
br/>和乾也相處時,我會產生和他在一起的錯覺br/>和乾也相處時,我會去幻想自己也可以前往那一側。
(奈須蘑菇,2007/2010a:117)一邊是對自己來說是不可能出現的幸福,另一邊是僅屬於異常者的現實生活,兩種想法不斷地在式的腦海裡產生摩擦:我不能存在於那個光明的世界。
那是我無法進入的世界,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乾也帶著理所當然的笑容,將我拉向那個世界。
(奈須蘑菇,2007/2010a:117)這種持續性的矛盾心理所造成的不安,讓式的精神越來越不穩定:式不想發瘋。
織不想崩潰。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我別抱著過普通生活的幻想,就此活下去——(奈須蘑菇,2007/2010a:117-118)但是,乾也的告白成為了對她的最後一擊。
兩儀式的精神最終崩潰。
她意識到自己和織的存在因為乾也而出現了危機,而且還是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於是就在當天雨夜,式手拿一把白刃去追殺乾也。
她必須殺了乾也,抹殺危及自己的精神狀態的根源。
但是對乾也產生好感的式卻下不了手,即使那只是非常些微的幸福,她還是無法抹殺自己對它的奢求。
最後,兩儀式走投無路了:‚如果我不能殺了你——‛全身上下被雨水濡濕的她露出了微笑,‚——那我也只好消失了。
‛(奈須蘑菇,2007/2010c:218)她在馬路上朝著車燈飛撲過去,試圖結束自己的性命。
於是,兩儀式的生命體驗就此進入另一個階段。
〈殺人考察(前)〉亦緊隨她被送入院和陷入昏迷而畫上休止符。
事情的進展並不如她所願。
由於那場幾近死亡的車禍,流著兩儀家超越者血統的式,由於長時期近距離接觸“”而致使“直死之魔眼”的超能力覺醒。
根據〈設定用語集〉的解釋(參見奈須きのこ,2004:35),這種能力可以將概念上的“存在之死”作為視覺的情報來理解,死將化為線而浮現在存在物的表面上。
只要“死之線“一旦被切開,則不論該物所持性質或材質,它將即時迎來“死”。
請看式所留下的一句經典名言,‚不管他是幻想還是什麼,只要是活著的東西,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
‛(奈須蘑菇,2007/2010b:42)萬物皆有其破綻而不可能全然完美,式能夠透過魔眼而看到了一切存在物之破綻,並且還擁有通過掌握該存在物的破綻而導致其死亡。
本不願再度接觸死亡的式,偏偏卻得到了能夠看到死亡的能力,那是多麼令人難受的事實。
她甚至為了要消除這種能力,曾一度嘗試弄瞎自己的雙眼。
橙子明確地勸她那麼做還是沒用:‚就算你戳瞎眼睛,‘看’得到的東西還是‘看’得到。
所謂的詛咒,可是企圖拋棄也會自動回來的。
‛(奈須蘑菇,2007/2010b:43)那是流動於自己的身軀內,附屬在血脈中的詛咒,是不可能祛除得了的命運。
在思索了許久以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接受織的死亡和看見死亡的事實。
在直面企圖奪取其身軀的活尸時,式曾坦然言道:‚我要殺了軟弱的自己。
‛(奈須蘑菇,2007/2010b:56)她最後答應協助橙子做事,以換取習得如何使用魔眼的知識。
儘管如此,沒有人是能夠那麼快就可擺脫自己所陷入的情態。
式始終不解為何織選擇離開她:再也不存在的織,另一個我。
他是為了換得什麼,為了守護什麼而消失的?(奈須蘑菇,2007/2010b:59)答案是如此地明確。
織就是為了要拯救式和乾也之間的幸福才選擇犧牲自己。
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為式留下了令她感到如此難受的孤獨情態:...織為了保住少年和式消失了。
留給我如此深沉的孤獨。
(奈須蘑菇,2007/2010b:59)她內心中的空洞必須透過對自我幸福的確認而逐漸得到填補,而那將會是一段長時間的內在修行。
上面一段非常适合初接触空境感觉剧情晦涩难懂的人阅读,同时这段文字也可以回答前一段时间知乎上那个“为什么式姐喜欢黑桐干也的问题”。
下面的文字阐释了空境另一重要人物荒耶宗蓮落败的原因。
在追尋答案的長遠過程中早已化為概念本身。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在逐漸改變著,其對人類的態度明顯地從拯救變化為憎恨,其救贖之道亦從救世變化為自救。
他再也‚不是人,也不是生物,只是變成一個單純現象的理論體現。
‛(奈須蘑菇,2007/2010b:379-380)在最後關頭阻止宗蓮達成其願望的並不是式,而是被名為臙條巴的人類個體的家族愛,儘管他始終不承認這一點。
直到臨終以前,宗蓮始終認為自己是敗給了世界的“抑止力”,是那‚名為靈長的群體中的任何個體都擁有的統一意志,是想自己在這個世上存續下去的願望‛1(奈須蘑菇,2007/2010b:245)成功地制止了企圖改變這個世道的他。
畢竟抑止力的存在就是為了制止企圖破壞日常世界以平衡狀態運作的行為。
然說到底,是他輕視了人類的個人意志。
宗蓮似乎也早已忘記恰是同樣的力量促使他決意離開日常世界,正是其堅毅的個人意志促使他堅決地在非日常世界中尋求救贖之道。
所谓“人类皆强大”。
最後,橙子坦率地告訴宗蓮一個事實:‚你的姓氏跟你視為一生最大敵之物相同。
【宗蓮的姓氏荒耶(あらやAraya)就是取自阿賴耶一詞,即代表他所追求的“根源漩渦”其實就在他自身之中。
】宗蓮活了那麼久,竟然沒發覺到,人的集體無意識其實就在每個人之中,這是作者賦予其存在的最大諷刺與矛盾性。
儘管這本就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世界,卻沒有任何現象能夠比試圖以非日常的手段達到“根源漩渦”的魔術師的行為本身是更大的矛盾。
而至於對筆者而言,此一大諷刺是從非日常轉向日常的轉折點,是人對精神自救與幸福的追求從對神秘主義的非日常世界嚮往回歸到最為真實的日常世界。
兩儀式是如此,巫條霧繪是如此,淺上藤乃亦是如此,唯有執著於非日常世界而離棄日常世界的宗蓮,沒有發覺到救贖與幸福本身就在人間。
請讓筆者以宗蓮的最後話語,作為本節的終結:‚荒耶,你追求什麼?‛‚——真正的睿智。
‛黑色的魔術師的手,毀壞了。
‚荒耶,在哪裡追求?‛‚——只在自己的內心。
‛......‚荒耶,你的目標在哪裡‛......你早知道了,就是這個矛盾螺旋(世界)的盡頭——(奈須蘑菇,2007/2010b:380-381)看清殘酷現實的人,終究要回到以現實為基礎的世界去找尋實在的救贖之道,也許這就是宗蓮那看似悲壯,卻不為他人所同情的下場所要向我們轉達的事實。
让我们看看论文结尾作者的话。
人自出生以來就不會特意去注意自己是否活著,這是確定的事實。
畢竟只有在威脅到來時,他才會感受到生命備受威脅,然隨著時代的改進,威脅似乎一去不返,人們再也難以經歷祖輩們所曾歷經的各種磨難。
因此,現代人才有必要去領會自己的生命實感,人不應只是單純地去透過雙眼以認知自己在“此”或那人在“彼”,而是透過自己的生命親身去體驗與感受“我當下真的‘活著’,‘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的感覺。
這說不定是操勞於日常之中的人們能夠從現代化所帶來的異化現象重新以“人”的身份站起來的一種嘗試。
我以為這即是《空之境界》所予以傳達的生命哲學觀。
《空之境界》是一部包容萬象的文學作品,而本文所嘗試詮釋與剖析的其實不過是其內容之深層的冰山一角,因而我以為《空之境界》仍然保留有值得人們去探索的內在價值。
至於它在日本文學界中是否有其突顯之處,我則無法予以判定。
不過,我認為《空之境界》所收錄的笠井潔等文藝評論家們的解說,這就表示其文學價值在一定程度上是獲得認可的。
此外,以劇場版的模式上映的《空之境界》同樣有著值得人們從電影學的視域去探究的價值。
若然有更多人能去留意此部作品的研究價值,則本文對之所行的思之路就不枉此行。
REF:Lim,ChiaPeiand林,嘉培(2014)人之生存情态与生存领悟的再现——诠释《空之境界》小说中的生命哲学书写.FinalYearProject,UTAR.编辑于2019-04-0715:14空之境界(日本动画)Fate/GrandOrder(手机游戏)动漫赞同117670条评论分享喜欢收藏申请转载文章被以下专栏收录型月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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