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教育別再盲人摸象了. 沒有教育問題 - 醜陋的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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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老是一直依樣畫葫蘆地學他國,制度朝令夕改。

沒有教育問題,只有社會問題。

教育向來是一個國家的政治必爭之地。

台灣 ... OpeninappHomeNotificationsListsStoriesWritePublishedin醜陋的台灣人台灣教育別再盲人摸象了(2015原刊於Inside)台灣教育常被拿來跟歐美國家比較,但這通常都是基於一種「國外的教育較台灣優」之成見;可是美國教育就沒有問題嗎?或者學了制度,但社會文化與風氣依舊鼓吹填鴨升學與就業,這是台灣要的教育嗎?請別老是一直依樣畫葫蘆地學他國,制度朝令夕改。

沒有教育問題,只有社會問題。

教育向來是一個國家的政治必爭之地。

台灣作為一華人(為多數)之國家,承襲了許多的教育文化傳統,這些傳承的優劣利弊常是政治口水戰的重要議題。

很巧,因為近代的歷史淵源,台灣菁英多在海外留學,台灣的教育常常被拿來跟歐美國家比較,而很不幸地,這些比較通常都基於一種「國外的教育較台灣優」之成見。

由於評論方向原本就存有相當嚴重的偏差,許多缺乏邏輯性、過度神化國外教育的文章層出不窮,冥冥之中助長了一種「吃碗內看碗外」的盲從心態,使教育改革不力。

美國的教育正是被不當比較、過度神化的一例。

求證偏見出自科學背景的朋友對求證偏見(ConfirmationBias)應該都不陌生,其意義在於趨勢與資料之觀察者常因自身的立場而只關注對自己的假設有利的人事物。

台灣人在看待美國的教育時,可能是為了創意、培育技術人才或產業發展尋找個簡單明瞭的答案,而單單挑出些片面的現象與數據來討論,將一些無關緊要的現象硬定位成解藥。

舉個例子好了。

最近在網路上看到了這篇文章「我在CMU交換的那半年,看見美國、台灣電腦科學教育的巨大鴻溝」(上、中、下),作者對於CMU跟交大最大的不同就是CMU要求學生讀更多課本文獻、CMU很操、CMU使用Git與Piazza來管理課程,因此奠定了CMU在資訊領域的地位。

敝人以為,這種說法很弔詭:如果原作者在乎的這些瑣碎事就是CMU的實力基礎,那是不是若交大要求學生多讀課本文獻、多出點功課專題、改用版本管理系統和論壇管理系統,就能在資訊領域稱霸?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很巧的是,敝人是CMU資訊科學學院校友,大學期間曾在台大與交大的資工與統計研究室中實習過。

其實CMU校內用過不只一套學習管理系統和論壇管理系統,但這些平台在校內的使用率並不高。

甚至有很多教授還是以個人網站發佈作業,然後要求用電子郵件或FTP(檔案傳輸協定)交作業。

而在CMU讀書時,學生不但沒有每天在K書,反而是越聰明的學生翹課和抱佛腳的頻率越高。

同儕之間都會關注一些很天才的同學每天無所事事、每天翹課,但是卻什麼專題都提早交件,課堂上看似心不在焉卻還能糾正教授。

台灣過去出國留學生人數之多,更有許多教授是自國外學成歸國任教,所以要論教材或是教學方法,不見得跟美國的大學有什麼根本上的差異。

若純粹論讀書的用功程度,CMU學生也不見得會比台大交大的學生用功。

但課堂外,CMU許多學生都有自己獨立發起的專題和興趣。

畢業後,許多同儕的事業都結合了資訊和其他的興趣,敝人一半以上的同學畢業三四年後都相繼創業、或進入新創公司任職。

如果一個人本身對於高等教育的定義就是在讀書,那不管去了多少地方、看了多少東西,最後的感想還是跳不出課堂管理、課本文獻、作業專題幾樣。

然而,杜林獎得主HerbertSimon(註:CMU鎮校教授之一)曾說"Learningresultsfromwhatthestudentdoesandthinksandonlyfromwhatthestudentdoesandthinks.Theteachercanadvancelearningonlybyinfluencingwhatthestudentdoestolearn."(意譯:學習是學生思考和實作的結果,除此以外沒別的。

老師只能透過引導學生的做事風格來促進學習。

)這告訴我們,老師最可貴的就是創造學習的環境和風氣,而教育的成功源自於好的老師提倡良好的學習模式和學習風氣。

我們台灣人在看待教育時最大的問題就是只在乎「物」,對於教育的「精神」層面太過於漠視。

美國很大、教育分布極不平均講完了驗證偏見,我們順道討論一下所謂的「美國教育」的前提。

美國,真的很大。

美國國土比中國大、人口世界排名第三、工業產值世界最大,比台北市年產值高的城市有十個,而紐約、洛杉磯、芝加哥個別生產毛額比整個台灣加總還高。

美國的人種多元、政治意識形態分歧、貧富差距、城鄉差距更是世界少有的。

相對於美國,台灣是個同質性相當高的國家。

在台灣論「台灣教育」若都嫌籠統,用同樣的眼光看待「美國教育」就更容易以偏概全了。

美國的基礎教育並沒有全國性的統一綱領,幾乎是每個州都有自己的教學標準。

麻州有令人稱羨的基礎數理教育,肯薩斯州卻曾嘗試將進化論從基礎教育課綱中移除。

美國有不少私立貴族預備學校、富裕社區的近郊公立學校、私人管理的特約(charter)公立學校,但同時也有落後的都市公立教育系統,並非像台灣一樣有穩定且高質量的公立教育。

論高等教育,美國的大學指定測驗SAT(註:美國不只一種大學入學測驗)州與州之間的分數和參與度差距之甚難以想像。

而各州的高等教育普及率,最大差距(麻州的54.3%與內華達州的28.4%)幾乎整整一倍。

論美國全國大學普及率僅約三成,是台灣的一半。

美國頂尖大學以私立學校居多,長春藤、杜克、麻省理工、芝加哥大學、紐約大學等皆為私立。

由於許多私立大學一年學費(約五萬)幾乎等同美國平均家庭收入,因此私立大學學生許多家庭狀況相當富裕,但亦有部分透過申請獎學金及學貸進入就讀的學生。

公立大學則有過半(一般都在七成以上)名額保留給該州州內學生,並將學費分為本州(五千到兩萬美金之間)與外州(與私立學校同等)。

要論學校數量,美國擁有兩千四百多所四年制大學,論密度並不比台灣低,其中自然有許多低質量的學店。

因此在討論美國的教育時,第一個問題應該是:你討論的是誰?美國的名校學生和美國公立學校系統之間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太明顯的邏輯關係。

美國的高等教育不是只有一種許多台灣人在看待美國教育時,已假設美國的教育體制比台灣更注重創意或是更注重實用性。

就好像台灣有台清交成,也有師大政大藝大,各種學校的性質都不盡相同。

而美國的高等教育分布更廣、性質差異更大。

台灣人關注美國大學時,其實都只關注大型研究型大學(ResearchUniversity),除了上述之長春藤、杜克、麻省理工、芝加哥大學、紐約大學等,UCLA、柏克萊、史丹佛、普渡、艾默里等皆為研究型大學。

這些大學受台灣人重視的原因是他們和台灣的知名大學性質最相近。

要論實用性,美國最知名之研究大學除工程導向學府除外,幾乎都是文法商和博雅教育(包含基礎科學)主導。

此外,美國高等教育有另一大宗,那就是博雅教育學院(LiberalArtsColleges)。

所謂博雅教育,字面上就是「自由的教育」,顧名思義,這些四年制學院的目標是教育學生成為能夠獨立思考分析且具有創造力的人。

一般來說美國的博雅教育學院沒有什麼專業科目(如化學工程、行銷等),只有基礎科學、社會科學、藝術、音樂等科目。

美國知名之博雅教育學院有Williams(註:王力宏母校)、Amherst、Bowdoin等。

所以說,在看待美國的高等教育,很全部用「實用」或「創意」蓋而論之。

應該深入了解美國各種學術體系的優缺點。

沒有教育問題,只有社會問題線上教育不會拯救世界,翻轉教室(flippedclassroom)也不會拯救世界。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世界上沒有教育問題,只有社會問題。

所有教育需要解決的基本問題,都必須從社會層面著手。

在研究教育時,我們常犯的一個慣性錯誤,就是以為教育就是看書、聽講堂、考試。

而教育不是只有內容學習,而是除了背誦型知識、程序化知識等傳統教學內容外,還有邏輯性知識和元認知知識(MetacognitiveKnowledge)。

很不巧的,好的和差勁的學生最大的差異不是誰知識淵博、誰做事效率高,而是誰有辦法深入分析、靈活創造,以及誰能夠督促自己、妥善管理學習資源、規劃自己的時間。

前者需要的是邏輯性知識,後者則是元認知知識。

這兩種知識最難教,也是最難標準化的知識。

很多人以為只要將課本、講義等開放化並且降低學費就能夠提供全世界均等的教育機會。

然而在台灣我們可以明顯看到,弱勢學生考上公立大學的比例越來越少。

這種現象在美國也差不多,即便提供線上教學和更多的內容、科技經費,富裕家庭與中產階級vs.弱勢族群的差距依然沒有明顯縮小的趨勢。

原因就在於最難教的邏輯性知識與元認知知識,說白話點就是學生的分析能力、創造能力和學習習慣。

而這兩種知識的產生往往和學生的生活環境有關,弱勢生由於家庭經濟壓力大,可自我支配的時間和資源較少,往往沒有時間與機會去進行探索性的學習活動。

而由於弱勢生生活圈中通常缺少在學業與事業極成功的長輩,因此在學習動力、學習習慣上的養成都從小注定將大打折扣。

最嚴重的要算是所謂的成見威脅(StereotypeThreat),使弱勢生可能因為社會其他人的成見而相信自己的膚色、血統、所在族群有不可改變的先天缺陷而無法在學業上與事業上成功,因而放棄在學業上努力。

過去幾年美國線上教育提供商(與非營利組織)如Coursera、KhanAcademy、EdX等崛起,透過科技業向全美國誇耀線上教育即將帶來的教育機會均等。

然而,這種趨勢帶來的極大的負面影響:與其深入了解弱勢族群的社會問題,越來越多中產階級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問題,認為只要提供教學資源後就只是個人努不努力的問題了。

講句實在話,一個人努不努力,除了少數個例外,常常都是所在的族群對個體的期許和支持所至。

弱勢族群缺錢,但是他們更缺富裕家庭和中產階級認為理所當然的自信和社會動力。

線上教育和翻轉教室捍衛者若不願意深入跟學生實際接觸、解決其面臨的社會問題,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說穿了,許多線上教育提供者根本不能被稱為教育上的突破。

為什麼?因為沒有任何一位教育家,能夠像KhanAcademy、Coursera一樣,在九成以上的學生無法順利完成課程,還可以把問題推給學生的。

教育家必須要對每一位學生負責,並為每一位學生找出適合的教學方式,而不是像現在的線上教育平台一樣只挑好教的學生。

線上教育和翻轉教室在美國炒作已久,卻受許多教育家質疑沒有解決問題。

對此,不是美國主流媒體報導甚麼就是最好的選擇,應深入了解教育和學習的過程以及各種趨勢現象對教育的影響。

制度問題與文化問題台灣人看待美國教育另外一個層面的問題,就是常常停留在制度上。

然而這種審視態度又充分說明了台灣人秉持一切用「物」的角度去看待問題,而不會去探討精神層面的問題。

而所謂精神層面的教育問題,就是「教育文化」,乃至「社會風氣」的問題。

(可參考敝人教育與創意一文)台灣的教育制度過去或許承襲了許多軍國式訓練,但是越改越像美國。

不管是學測、推甄、指定考等改制,都是從過去的聯考制度鬆綁,改為美國民營化的多元入學。

然而,大家或許比較少思考的是,很多人拿來說嘴的美國青少年科展、運動等,其實對台灣來講也不是甚麼新制度。

台灣的教育提倡德、智、體、群、美五育,有科學展覽展、美術展覽等,也有公民、健康教育等科目,制度上並沒有明顯的缺陷。

然而,了解美國和台灣在這些制度的運行上就可以看到很明顯的文化差異。

雖說制度類似,但是在台灣,老師可以因為段考而取消基本學科外的體育課、美術課、分組活動、倫理、健康教育等。

而科學展覽和藝術展覽在台灣由於獎狀能影響學生的未來(拿市長獎、蒐集獎狀以備升學等),變成家長高度參與而扭曲了其探索式學習的本意。

台灣人常常歧視體育班學生「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又將音樂課、美術課定位為「才藝」,在考試升學之餘可視情況犧牲。

所以說,台灣的教育和社會風氣問題有多嚴重?換個比較輕鬆的話題好了,台灣人聊街舞和設計好像在研究科舉制度一樣。

很多台灣人提到台灣的街舞舞者,常常都喜歡講台灣的舞團在"世界街舞大賽"得過名。

而對街舞稍微有點概念的朋友聽了應該很不自在,甚麼叫作"世界街舞大賽"?有多國舞者的街舞賽事太多了,JusteDebout、Battleoftheyear、WorldofDance等知名的,到紅牛(RedBull)贊助的各種街舞比賽,幾乎所有都是跳舞人關注的世界街舞比賽。

除此外還有有大量經費炒作的Dancingwiththestars、America’sbestdancecrew等競賽型電視節目,到底"世界街舞大賽"的頭銜有甚麼意義?對於美國人來說,獎項和名次是對自己實力和努力的肯定;但是對台灣人來說,獎項名次則是努力的目標。

這就是兩地文化最大的不同。

而台灣人論教育時最大的陋習,就是碰到甚麼都是在制度上開刀,最喜歡叫板教育部長、老師,甚至行政院長、總統。

實施聯考錯了,實施指考、學測、多元入學讓學生除了補習學科還要補習才藝又錯了。

菁英化高教錯了,廣設大學讓大學學歷太普及又錯了。

只有國立編譯館課本錯了,一綱多本後因為準備考試還要另外買書又錯了。

(註:本來教學和升學就是兩回事,為什麼教學一定要教會升學考的東西?)現在,技職教育升上大學,現在大學生出來工作難找又要改回技職教育?反正發生甚麼事情,台灣大眾就是只會在制度上動手腳。

要論基礎教育的學力,台灣在PISA國際評比早在2006年第一次參與就贏過台灣人喜歡拿來說嘴的芬蘭,過去也一直都在世界前十名內。

但是多數台灣人都對台灣的教育不滿意。

請問這樣還能把問題都推給制度嗎?而到底有多少人憑良心問過:大學普及化應該代表博雅教育和理論知識可以帶動主動思考和創意培育,但是為什麼台灣人只注重找不找得到工作?多元入學的原意是希望在主要學科外有其他才華(如體育、藝術、音樂等)的學生也可以升學,為什麼到了台灣人眼裡變成一定要逼迫自己小孩去補習才能「正常升學」?製造出這些問題的真正元凶,不是老師、不是教育部長,更不是推動類似制度的歐美國家,而是台灣的家長、台灣的人、台灣的社會。

不管是甚麼樣的教育制度,在一個功名利益主導的極端社會中,能產生的就只是一個功名利益主導的教育系統。

教育填補不了台灣的世代思想斷層台灣的教改不管如何罷黜聯考、國立編譯館等威嚴時期產物,卻都是換皮不換骨。

真正最難改變的,是長久以來的文化主體和社會常態,讓我們本體相離,說一套,信的又是另外一套。

沒有經歷過戒嚴的Y世代,和目前主導台灣政經體系的長輩們,中間有著一道鴻溝,一道隔離了正義感和社會潛規則的鴻溝。

這道鴻溝,是認為國家應該保障人民(或是自己?)的權益,但是卻不認為公民、倫理是重要的教學科目;是認為台灣的教育不夠實用,但是卻把專業人才請來打雜;也是認為創意很重要,但是卻喜歡用單微度的分數和名次來衡量創意;更是認為社會公義和機會平等很重要,但是卻認為成績較差的學生不應該上大學,硬要其轉入技職體系。

所以別老是一直依樣畫葫蘆地今天學美國、明天學德國、芬蘭,後天轉頭又覺得中國的教育很不錯,制度朝令夕改。

如果台灣的學生的國際評比成績都如此耀眼時,卻還是被我們批評沒創意、沒主見、沒熱忱,那是因為台灣的社會已經給學生創造了一個非常惡劣的學習和成長環境。

請記得:沒有教育問題,只有社會問題。

要對台灣教育負責的不只是教育部長,而是家長、社會和造就延續我們社會文化的每一個人。

Morefrom醜陋的台灣人Follow我們討厭獨立思考的人,因為他們讓我們想起忘記反抗的童年和認命的窩囊。

Readmorefrom醜陋的台灣人AboutHelpTermsPrivacyGettheMediumappGetstarted蕭瑟寡人1.4KFollowers蕭瑟寡人是一位在台北長大的七年級生。

18歲至美東就讀理工學院,21歲時取得資訊工程與哲學雙學士、23歲時取得邏輯學碩士,專注於人工智慧的應用。

24歲與同校朋友創辦第一間科技公司,兩年後隨公司搬至紐約。

四年後,公司被美國上市公司併購。

一年後繼續創業,並在業餘時間擔任美國與台灣多家加速器與種子基金的輔導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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